第3章(1 / 2)

前記

小說本身發生了“情變”

1

“我是人,沒有愛情我就無法生活,否則我將凍僵,變成石頭。”

我喜歡這種奇特而貼切的比喻,當然還有那悲哀的調子。

那來自生活某個不確定方位的憂鬱的音調總是打動我。憂鬱的聲調,隱含了一種美麗的哭泣。

《愛無藏身之地》發行之後,圖書市場反響較好,隨之而來,一些朋友也找我傾訴自己的經曆,這就是說,每個人活著,都擁有一堆自己的故事。日子久了,我發現有個值得玩味的現象,比如一個職業女性,當她訴說自己的故事如何曲折,她說的故事其實隻是個外殼,一個愛情的代名詞,假如打開這個包裝,裏麵大都藏有一塊塊瑰麗的芳草地。是的,那裏有一縷縷的珍藏,和對珍藏的守望。

初冬的那天下午,雪天清寂,倚著北窗,聽一個職業女性的敘說,話語裏東一處西一處閃爍一個男人的身影,開始是模糊的,漸漸他就從雲霧裏走了過來。一些標誌性背景也隨之出現:車站,窗口下的一棵梧桐樹,細雨兼黃昏。不知不覺,我像看電視劇那樣,體悟著那一幕幕的活動場景、細節和帶心理暗示的對話。沒過多久,我的耳邊,響起第二個男人的名字,這就是故事人的初戀了——含淚水的奔跑,秋波,誤會及風中斷魂。

“初戀的那個人往往與你沒有婚緣。”她感慨道。這句話原本眾所周知的,但她還試圖經自己的嘴點化一番新意來。再往下,第三個男人也破鏡而出了,故事當然發生在婚後,孩子都上學了,所在單位的小頭目或同事,孤獨的歎息,從試探到求愛,出差回來的禮物。當她婉拒的同時,那個致命的“有一次”終於降臨,從而結束了某種迂回和徘徊。款款而依依,於是,敘述裏又摻了人生的無奈和哀怨的聲音……

還是那句老話,愛情,人類古老而永恒的主題。

還是那句老話,世上惟有情難訴。

2

也就是那天下午的談話結束之際,我接到高蘇打來的長途電話,告訴我,明年初的春季訂貨會上,準備大動作推出新一輯“紫丁香文叢”,我的《愛無藏身之地》被列入“改造”計劃。考慮到市場因素,叢書基本上統一數字,每本大約18萬字。這就意味著,我的原來的25萬字要壓改掉7萬字左右。

我的喜悅指數在節節上升。

對一個作者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好事,除此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我竟然有機會修改這部出版過的長篇小說了!這一信息的來到,衝掉了今夏《愛無藏身之地》盜版書的肆虐帶給我的那種難言的沮喪。

《愛無藏身之地》的意義,與其說講了一個婚外戀的淒豔故事,不如說探索了一種結構方式。換而言之,這類老套的題材隻是該小說的載體,我的意圖和興趣是用三維角度對人生“錯位”這個命題做分析和描述。一個情節或一個場景,通過作者、男主角、女主角三個視角回放和複述,相互錯位,相互補充,將讀者的閱讀變成一種對生活的窺探。(讀者變成了第四維)。

這種寫法,雖然在物理空間有重複之嫌,可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度,反而在心理空間有了多種層次。將讀者由通常的單向閱讀變成多向的立體閱讀,這是我在這本小說要做到的。表麵上場景的再現重複,在轉換另一個人卻會有種新發現,有點昭然若揭之感和愉悅感。愉悅感和釋然來自讀者變成了窺探者,他的身份發生了變化,產生的感覺也發生了變化。他在閱讀中有種期待,也有種參與,作者和讀者,讀者和人物也就發生了互動關係。我所追求的就是這種效果。我認為讀者閱讀小說還有種循環和還原的情態。從生活到作品,再從作品返還到生活。最好的作品是讀者從中找到了自己。小說應該在現實的道路上開出一條通向心靈的幽徑。讀者深入其中,重返一次自己的感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