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3)

我身上汗淋淋的,混合著她的淚水。人平靜下來了,床平靜下來了,房間平靜下來了,賓館平靜下來了,街道平靜下來了,城市平靜下來了。過了五分鍾還是十分鍾,半小時還是更長時間,我不知道,她疲憊蜷縮的身子像一條冬眠的蟒蛇,蠕動,舒展。

我們又重新無言地開始了激戰,兩人的淚水汗水混合粘連,仿佛渾身絞出的鮮血!我們在拚殺,在欲望中拚殺,她要我以做愛的方式在天堂和墳墓之間殺她!像過去一樣,我們得到了充分的釋放。

一場災難深重的惡夢就這麼結束了。

B.審問

予沐的燒退了,神誌清醒很多。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整個人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那對柔潤的嘴唇幹裂著,上麵一條條豎道更使雙唇像一塊燃燒後的焦炭,眼暈黑得好像受了什麼惡性事件的驚嚇。靠在被子上,就這麼在以淚洗麵地淒苦中坐著,日子仿佛在寂靜中停止了流動。她看到一個遠遠的自己,就這麼不可思議地突然走進了慘劇,充當一個早在別的家庭看到的悲劇主人公。

她還是不吃飯。這種情景,不單是情緒上的抵觸,還烙有自虐的深藏的動機。她看著芻己一步步滑向生命的毀滅,換來了亞當的痛心疾首,喟然長歎。她要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看到這個她所愛的男人終於使了她而陷入痛苦。隻有這樣,她才覺得苦難換來了欣慰。同時,她又想擴大戰果,讓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給她講他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她冒著巨大的風險,用想像描繪那一個個場景,進而判斷自己該怎麼處置。

這一回,亞當學聰明了,不再講那些好的、動人的力求她去理解的場麵和細節了,而是專挑出他們如何吵架,如何談分手。

這裏隱含著他的企圖,那就是,即便予沐沒有發現,用不了多久,他和那個女人也會自然地分手。

她靜靜地看著床對麵的牆壁,聽著他的峰回路轉式的敘說,有時她突然打斷,提出幾個疑問,比如說,你當時和她吵,是誤會呢還是性格方麵的原因?

還有,你總說你和她斷了幾次,可是每次和好,又比過去更好,是不是?

還有,你沒考慮,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我會發現,你又該怎麼麵對?

亞當都是朝她所希望的方向講。事實上,亞當這時已自覺不自覺扮演了心理醫生的角色,他隻希望她的身心早日康複。

可是,這隻是他的一廂情願。他不知道,這其實隻是悲劇的第一幕。

有一次,在好長時間沉默後,她突然問:“你們好了那麼長時間,又好得要死要活的,你們相互贈送什麼信物沒有?我是說,你給她什麼信物了?”

“沒有。”他睜著眼說瞎話。

“不可能。你說你們都到了介於情人和夫妻之間的關係了,不可能沒有信物。不可能。”

“真的沒有。”

“好了,不說信物。禮物呢?這總得有吧?”

“有。”在不承認就過不了關的情況下,他隻得招了。

“什麼東西?”

他想了想:“唉,你真是的,事情都過去了……”

“我要知道!”她命令地叫。

“我給她送幾瓶化妝品。”他接著解釋,“是……”

“就這些?”

“真的這些。”

“她送你什麼?”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