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白走到陽台上去接,果然是章赭。章赭說,想好沒有?白雲自知道他是問她去北京的事,回答說,不行,兒子丟不下。章赭說,他爸呢?白雲白說,我不能指望他的。章赭有些失望,但還是理解地說,好吧再說吧。今天是周末,你什麼安排?白雲白說,我正在蘇新茶家,今天我們幾個女友大聚會。章赭說,那就好。我怕你一個人又寂寞。白雲白心裏很感動,嘴上卻說,來了還不是寂寞,人家都有伴,就我是孤家寡人。章赭說,你就好比我和你在一起陪你呢。白雲白說,誰要你陪呀。章赭沒有說話。白雲白說,我得進去了,他們在等我。章赭忽然說,我想你。白雲白心裏忽悠一下,一朵花慢慢綻開。章赭說,好好去玩兒吧,開心一點兒。

白雲白心花微放地回到桌邊,發現王晶在看她。她笑笑,若無其事地說,哎,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王晶說,我們老夫老妻的,就不辦了。王樹林說,對。我們不用辦,就好比丹丹出走一樣,新鮮一陣又回來了。王晶聞聽此言不高興地瞪了王樹林一眼。王樹林說,我說的不對嗎?你就跟個任性的孩子。想走就走,幸好沒走遠。

王晶的臉真的垮下來了。大家一時有些緊張。

蘇新茶忙搶過話頭說,我們可是要辦的,不辦我怎麼收彩禮呀。

大家笑笑,暗地裏依然關注著王晶。王晶雖然也跟著笑,但臉色還是難看。白雲白說,新茶你想要什麼彩禮就直說吧,免得我們買的不合適,或者買重。我們辦公室的小金結婚,一家夥收了五個榨汁機六套酒具,還有十幾床被單。於麗麗說,那可太浪費了。蘇新茶說,這樣吧,我先看看家裏缺什麼,再開個單子分配給你們。

老古董說,你還真不客氣啊。蘇新茶說,我跟她們客氣什麼?我也送她們啊,圖個開心唄。

白雲白說,對,不管辦還是不辦,三家的彩禮都送,圖個喜氣。

她發現自己這會兒的情緒好多了,是因為章赭的電話嗎?

尹湘蘭說,我同意。黎美麗附和說,也算我一個吧。劉同學說,如果你們不嫌我自做多情,那我也算一個。於麗麗說,送就送,但有個規定,每份禮物不許超過一百元。蘇新茶說,幾十塊錢能送什麼?現在的錢。你今天送我的這個電飯鍋就一百多吧。郭亮說,這另當別論,於麗麗說她過去常上你這兒吃飯,我估計磨損了不少裝備,先賠償。王樹林也說,是,蘇姐這兒經常像個飯堂似的。王晶這才開口說,以後我們該懷念大鍋飯了。蘇新茶心滿意足地說,既然這樣,我會時不時地把大家叫回來,憶苦思甜的。

大家笑,氣氛總算緩和了。

白雲白看看於麗麗和郭亮,又看看王晶和王樹林,再看看蘇新茶和老古董,在心裏比較了一下,就現在的情形看,最幸福的是於麗麗他們這一對。也許他們之間最有激情吧。這個郭亮還真不錯,挺幽默:王晶和王樹林雖然最年輕,但已然老夫老妻的樣子,而且多少有些過去的疙瘩;至於蘇新茶和老古董,更是“老伴老伴老來伴”的姿態了。但不管怎麼說,她們都呈現出一種安詳和滿足。不像自己,須靠理性克製才能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來。

那天遇見葉博文後,白雲白一直沒和葉博文聯係,後來還是葉博文有事找他,她態度非常冷淡。葉博文感覺到了,問她怎麼啦。

她說沒什麼,怎麼也沒怎麼。

的確,她能抱怨什麼?自己不也是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嗎?再說了,他們是什麼關係?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戀人,他憑什麼要對她忠誠呢?

正想著,忽聽蘇新茶把矛頭對準了她。蘇新茶說,哎,同誌們,今年我們的工作重點是把白雲白嫁出去。於麗麗馬上說,白雲白可不好嫁。她滿意的男人還沒生出來呢。王晶說,可不是,她滿意的男人目前還隻是個藍圖,等著上帝施工呢。白雲白說,別這麼打擊我,我也向往幸福——白雲白舉起酒杯,說,拜托各位已經獲得幸福的女士們先生們,跟繆斯打個招呼,關照關照我。

黎美麗說,繆斯是誰啊?

王晶壞笑說,你不認識的,我們報社領導。

幾個女人一起壞笑。尹湘蘭不忍心,說,繆斯是愛神。

黎美麗說,是嗎?那也讓她關照一下我吧,幫我也找個男人嫁出去。

王晶說,你這種高危工程我們可不敢接。

於麗麗說,可不是,那麼漂亮,還那麼嫵媚,嫁給誰都很危險。

郭亮冒出一句,嫁給誰都是個事故苗子。

女人們又笑了,這說法新鮮,讓她們很開心。黎美麗嬌嗔道,麗麗姐你老公好壞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