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婚前的老古董把他那點兒羽毛在她眼前晃晃晃,一根晃成十根,讓她發暈,現在卻全部收攏了,像個禿子。為什麼婚前婚後的差異會那麼大?誰來保證婚前諾言的兌現?該有個婚姻公證處才是。
接著又想到丹丹,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絕不能讓丹丹“自己想辦法”。她知道丹丹的所謂辦法是什麼。丹丹曾流露過,班上有個男生家裏很有錢,每個周末老爸都開著奧迪來接他。那個男生很喜歡丹丹,曾表示如果丹丹跟他談朋友,他可以送她一台電腦。蘇新茶當時瞪大了眼睛,說你什麼意思?談起朋友來了?丹丹說,別緊張,我們沒那麼複雜,很單純的,不像你們大人。要不我帶回來讓你看看?蘇新茶當即棒喝說,你敢!
蘇新茶想,不管那個男孩子人怎樣,不管他們是單純還是複雜,也不能讓丹丹因為這個跟他走到一起。那不把等於把她賣了?這一點蘇新茶還是明白的。
那麼該找誰借錢呢?她想來想去,想到了弟弟。她拿起電話,打給在上海工作的大弟。
蘇新茶的大弟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上海,在一家外企工作。沒結婚時大弟還常回家看看,結婚後一年都回不了一次了。弟媳婦也不是上海人,到了春節放假,兩個人總要為到誰家過年而爭執,通常都是弟弟妥協,回了媳婦的老家無錫。蘇新茶知道大弟收入頗豐,找他借個一萬總該沒問題的,何況是為了他的外甥女。
蘇新茶平時很少跟弟弟聯係,現在實在是被逼無奈了。弟弟聽見她的聲音很意外,說大姐家裏有什麼事嗎?蘇新茶說,沒事。弟弟聽她的聲音無精打采,問,你沒生病吧?蘇新茶說沒有。大弟說,那是出什麼事了?蘇新茶說,我還真不知怎麼開口。大弟說,咱們姐弟之間你就直說吧。
蘇新茶就把丹丹考學的情況以及現在的情況,自己婚姻的情況,羅裏羅嗉地說了好半天,最後說,總之一句話,姐姐想找你借一萬塊錢。
大弟沉吟片刻,說,好的,我明天就給你寄。
大弟又說,照說這錢我應該讚助丹丹。
這話正是蘇新茶想聽到的。她也覺得弟弟應該不說“還”這個字。她是第一次向弟弟開口,而弟弟上大學時,她對他的幫助是很大的。但弟弟說,可是我現在也不行了,我從上個月起變得一窮二白了。
蘇新茶吃了一驚,怎麼啦?弟弟說,我離婚了。蘇新茶大吃一驚,離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弟弟說,上個月。蘇新茶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弟弟說,怕你勸。蘇新茶仍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麼能離婚呢?你怎麼能離婚呢?弟弟說,你看你這話說的,你不是先離的嗎?蘇新茶說,我那是沒辦法呀,人家有了外心。弟弟說,我也沒辦法啊,但凡能維持就維持了。
蘇新茶長歎一聲,說,媽要知道了,可怎麼好?弟弟說,我又不是第一個,媽不會怎麼樣的。蘇新茶說,你錯了。咱家四個孩子,我離是一個,你一離就占一半了。弟弟笑,說這個問題我倒沒想過。
那就瞞著媽吧。反正我們也不住一起,好瞞。蘇新茶說,孩子呢?
弟弟說,她帶走了。孩子跟她,所以我把家裏的存款都給她了。
蘇新茶幽幽地說,你不是為了別的女人吧?弟弟說,不完全是。
算了我不想說,你最好別問。蘇新茶想了想,說,既然這樣,我還是別找你借錢了。弟弟說,不,不。這一萬我還是拿得出的,你要相信我。你第一次找我幫忙,我無論如何也要幫的。
放了電話,蘇新茶心裏堵得厲害。
瞧這錢借的,瞧這婚結的,瞧自己這日子過的。
整個兒一個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