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白說,我原以為她把什麼都看淡了,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其實沒有,她還是期待著愛的。她以為這個男人多多少少會愛她,他們在一起已經三年了。我想假如這個男人隻是揮霍她的錢,全部揮霍光,而不是帶著情婦逃走,那她不會尋死的。女人哪,永遠擺脫不了對愛的幻想。

於麗麗說,你去過她那裏了?

白雲白說,是。今天一大早有人通知我,她是昨天夜裏走的。

留下一封遺書,上麵隻有一句話: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除了傷害別無其它,我隻有逃離。

於麗麗在一瞬間落人悲傷的深淵。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給郭亮打了個電話。悲傷的時候,總想對最親近的人訴說。可郭亮那邊聲音很嘈雜。郭亮大聲說,有什麼事嗎?於麗麗又說不出來,就說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郭亮說,現在不行,等空了我給你打過來。

還沒等於麗麗說什麼,他就關了電話。

郭亮什麼時候會空下來呢?於麗麗知道他永遠不會空的。幸好事情多,她沒有更多的時間來難過,那個打架負傷的學生還躺在醫院裏。下午她約了雙方當事人的家長,和派出所的同誌一起開協調會,商量解決問題的方案。中間雙方幾次起衝突。要是過去於麗麗早發火了:你們早不好好教育,現在來爭對錯,有什麼意思?!但今天她發不起來,她隻是好言相勸,使盡渾身解數讓雙方達成共識。

但一直到下班,也沒有協調好,雙方都不願意讓步。

於麗麗很著急,女兒早該放學了,郭亮肯定不能按時回家,誰給她做飯?可作為校方領導她又不能先走。眼看快七點多了,派出所領導才開口說,實在不行咱們明天再接著談吧。於麗麗這才得以脫身,心急火燎地往家趕。

回到家,女兒趴在桌子上已經乖乖地在寫作業了,一問,飯還沒吃。家裏什麼都沒有。於麗麗隻好燒水泡方便麵。茵茵倒是高興,可她心裏太歉疚了。她這個母親竟然隻能讓女兒吃方便麵。

直到深夜郭亮才回到家。一進門,見於麗麗坐在沙發上發呆。

既沒有看電視,也沒有備課。他就知道她又生氣了。老實說,他真是很累,一腦門的官司,看她那樣,他還是打起精神來詢問,怎麼啦,生氣啦?

於麗麗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原來一個人的時候,餓得吃方便麵,凍得跑商店去取暖,她都沒掉過眼淚。現在是怎麼啦?難道她找郭亮,就是為了找一個哭的理由嗎?

郭亮耐著性子說,你也不能因為我回來晚就哭啊,我又不是去玩兒,工作性質就是這樣的嘛,以後的日子還長著昵,你準備哭多少回啊?

於麗麗不說話,隻是流淚。郭亮走過去,忽然看見了於麗麗頭頂上的幾根白發,很白很白。他想起於麗麗曾跟他說,她最自豪的就是她的一頭黑發,年輕亮麗。可跟了他才幾個月,她就白頭發了。

他心軟了,在她身邊坐下,說,對不起,我也想早點趕回來,可實在是沒辦法。於麗麗也知道她不能責怪郭亮,於是說,不是因為你回來晚。郭亮說,那是為啥?工作不順心?上次打架的那個學生死了?於麗麗說,沒有,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郭亮不解道,那還有什麼?茵茵考試沒考好?

於麗麗好一會兒才說,林飛燕死了。

郭亮說,林飛燕是誰?你朋友?你同事?

於麗麗說,我不認識,是白雲白原來采訪過的一個女人。

郭亮眼睛瞪得老大。他實在是無法理解,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死了,她也能傷心成這樣?原來覺得她挺開朗嘛,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於麗麗說,她是自殺的,跟她一起生活的那個男人背叛了她。

她對愛情絕望了……於麗麗說著,忽然撲進他懷裏鳴嗚嗚地大哭起來。

郭亮盡管雲裏霧裏,但見她那麼傷心還是很心疼的。他輕輕撫摸著她安慰說,你放心。我可能在生活上照顧你們娘倆不夠,但感情上一定不會背叛你們的。我會好好地陪你一輩子。

於麗麗在傷心落淚的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辭去教務主任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