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娶親的日子是整個靈縣的大日子,事關全縣人民的福祉。
自從前些年接連替河伯娶親之後,之前常年泛濫的素河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百姓因此認定素河之所以泛濫是因為未給河伯娶親的緣故,對巫師等人的話深信不疑。
所以河伯娶親的盛典是越辦越大,百姓們雖然銀錢緊張,但此時也絕不摳唆,掏錢出力不在話下。每次選中的五位貌美姑娘的家人,哭哭啼啼,糾結難安,既舍不得送自家孩子去死,也不敢因此得罪巫師和縣令大族,讓全縣的人跟著遭殃,最為痛苦。
巫師們選好祭祀的女子,便會將他們關在一處,對外宣稱是教導盛典當日的禮儀規範和沐浴熏衣以保河伯滿意,實際上則是控製這些女子,毒打使其服從不敢反抗,盛典當日才會任由巫師將其放在鑿出洞的婚船上,推入河中。
今年由於看守不當,以至那五位姑娘想辦法逃了出來。縣令胡豐一時氣急,不惜動用軍力追捕抓逃,最後擒獲四人,就是那顧香巧逃過一劫。
香巧逃脫了,可她的家人卻遭了秧,被胡豐關在大牢裏,嚴加拷問,眼看他們實在是不知道顧香巧去了何方,為了補上那個空缺,便讓香巧叔伯家的姑娘頂了上去。
都是窮苦人家,香巧的叔伯們除了將自己的女兒貢獻出去外,別無它法,卻是將怒火發泄到了顧香巧一家身上,兄弟翻臉反目,實在可歎。
胡豐一直未將河伯娶親盛典一事告知雲禮,一來是因為雲禮來到靈縣那日,正趕上選中的姑娘逃跑,胡豐心不在焉,自然是應付了幾句後,便趕著抓人去了。二來胡豐打心裏認為盛典約定俗成,隻要當日邀請雲禮參加即可,實在沒必要拿出來討教一番。所以直到九歌來報,雲禮這才知道小小縣城,竟然有這等事情。
盛典當日,素河上下十裏紅妝,紅幡飄動,遠遠望去,紅彤彤的一片,實在壯觀。嗩呐鑼鼓也是從一大早便開始吹打,響聲震天。一旁平靜流淌的素河就像是一位不明所以的路人,仿佛此刻的喧囂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河邊地勢稍高一些的地方,搭起了台子,台子四周圍以柱子,而後用紅紗纏繞,紅紗帳幔儼然一座齋宮。
齋宮周圍幾乎圍滿了村民,上麵停著五艘迎親的船隻,全部以紅紗裝飾,布以鮮花,齋宮的地上灑滿了白色的紙錢,紅色白色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融合在一起,連耳畔吹來的春風亦覺得寒氣滲骨。
巫師帶著自己的女弟子們前前後後巡查著所需事物以及一會兒的娶親祭祀事宜,縣令和世家大族則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真的仿佛是替自己家的親戚操辦喜事。
“讓一下,讓一下!”
雲禮昨夜好歹是收到了這胡縣令的邀請,今日眼看著盛典要開始了,雲禮這才姍姍來遲。
“恭迎大人!不知大人這兵士是要做……?”胡豐見雲禮帶了一大隊的兵馬來,一時驚訝,不知所謂何事。
“胡縣令不必憂心,我不過是從未見過這河伯娶親,心中有些膽怯,帶些兵來防防身!再者,這些兵士們每日駐紮在外,今日既是盛典,我帶他們來,也好讓他們開開眼!”雲禮這話說的儼然是一位富家公子哥的做派,倒是與前些日子的行為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