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身,黃善聰梳妝打扮起來,別自一個模樣。與姐夫姐姐重新敘禮。道聰在丈夫麵前,誇獎妹子貞節,連李秀卿也稱讚了幾句:“若不是個真誠君子。怎與他相處得許多時?”話猶未絕,隻聽得門外咳嗽一聲,問道:“裏麵有人麼?”黃善聰認得是李秀卿聲音,對姐姐說:“教姐夫出去迎他,我今番不好相見了。”道聰道:“你既與他結義過來,又且是個好人,就相見也不妨。”善聰顛倒怕羞起來,不肯出去。道聰隻得先教丈夫出去迎接,看他口氣,覺也不覺。張二哥連忙趨出,見了李秀卿,敘禮已畢,分賓而坐。秀卿開言道:“小生是李英,將來此訪張勝兄弟,不知閣下是他何人?”張二哥笑道:“是在下至親。隻怕他今日不肯與足下相會,枉勞尊駕。”李秀卿道:“說那裏話?我與他是異姓骨肉,最相愛契,約定我今日到此。特特而來,那有不會之理?”張二哥道:“其中有個緣故,容從容奉告。
“秀卿性急,連連的催促,遲一刻,隻待發作出來了。慌得張二哥便往內跑,教老婆苦勸姨姐,與李秀卿相見。善聰隻是不肯出房。他夫妻兩口躲過一邊,倒教人將李秀卿請進內宅。
秀卿一見了黃善聰,看不仔細,倒退下七八步。善聰叫道:“哥哥不須疑慮,請來敘話。”秀卿聽得聲音,方才曉得就是張勝,重走上前作揖道:“兄弟,如何恁般打扮?”善聰道:
“一言難盡。請哥哥坐了,容妹子從容告訴。”兩人對坐了,善聰將十二歲隨父出門始末根由,細細述了一遍。又道:“一向承哥哥帶契提攜,感謝不盡。但在先有兄弟之好,今後有男女之嫌,相見隻此一次,不複能再聚矣。”秀卿聽說,呆了半晌。自思五六年和他同行同臥,竟不曉得他是女子,好生懵懂!便道:“妹子。聽我一言。我與你相契許久,你知我知,往事不必說了。如今你既青年無主,我亦壯而未娶,何不推八拜之情,合二姓之好?百年諧老,永遠團圓,豈不美哉!”善聰羞得滿麵通紅,便起身道:“妾以兄長高義,今日不避形跡,厚顏請見。兄乃言及於亂,非妾所以待兄之意也。”說罷,一頭走進去,一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