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是不是一定要我也去找個情人,你才覺得——扯平了?”
她想到他會去找情人,心裏是很難過的,但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又覺得他不找不公平:“你——也去找個情人吧。”
“我已經找了。”
她一驚:“已經找了?誰?”
“你呀。”
“我是你的——情人?”
“你什麼都是,是情人,是妻子,是紅顏,是——一切的一切——”
她感動得靠在他的胸膛上,許諾說:“我回去就——讓他搬出去——”
“誰?卓老師?別這樣,現在他身體狀況這麼糟糕,媽媽又在這裏,你叫他搬出去,不是要他的命?”
“但是如果他住在我的臥室裏——”
“你們該幹嗎幹嗎,不要有任何顧慮——”
“你不——吃醋?”
“隻要你愛我,就不吃醋。”
“世界上有這樣的男人嗎?”
“當然有,”他拍拍自己的胸,“這不躺著一個嗎?”
她歉疚地說:“我當初真不該留喬阿姨多住些日子。”
“應該的,應該的,老人家身體不好,可能再沒機會來美國了,卓老師身體又不好,可能也沒機會——回國看望母親了,你做得對,如果換了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那天她回到家裏,覺得卓越看她的眼神很異樣,一直隱忍到晚上上了床,他才低聲問:“你今天是不是去——見他了?”
她老實承認:“是。”
“他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
“對我們的事呀?”
“我們的事?我們有什麼事?”
“我們——恢複夫妻關係的事——”
她皺了皺眉:“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你肯定會告訴他。”
她沒想到被他說中了,支吾著:“我沒告訴他。”
“那你今天跟他——做那個事了嗎?”
她差點跳了起來:“你問這個幹什麼?”
他苦著臉說:“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這個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知道。”
她氣得背過身去,不理他了。
他從背後摟住她:“燕兒,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不久於人世了,暫時——不跟他來往?不會很久的,頂多幾個月,你們幾個月都不能忍耐嗎?”
她沒好氣地說:“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忍耐?”
他低聲下氣地說:“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們,我是在懇求你,哀求你——”
她心軟了:“你不用懇求哀求,我們本來就決定——不見麵了——”
他高興了:“真的?你們真的這樣決定了?”
她沒再搭腔。
她第二天就給黃海寫了個電郵,把卓越的請求說了一下,黃海很爽快地答應了:“應該的,應該的。不過你要記得每天給我一點音信,電郵也行,電話也行,至少不能拒聽我的電話,或者不回我的電郵。”
她又勸道:“你跟小付也——”
他打斷她的話:“別提這事了,不可能的。”
“我對不起你。”
“別瞎說了,你對得起每一個人,真的,千萬不要用內疚來折磨自己。”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半年,喬阿姨的簽證要過期了,決定打道回府。石燕知道可以延長簽證時間,但她自私了一下,沒提這件事,卓越也沒提,好像不知道這事。於是,喬阿姨乘飛機回了中國。
送走了喬阿姨回來,卓越好像精疲力竭了,徑直走進臥室躺在床上睡了。石燕做了飯,去叫他起來吃飯,他也不想動。她沒勉強他,自己和兒子先吃了。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猶豫著不知道該去哪裏睡,最後陪著兒子睡了。
睡到半夜,她聽見走廊有人走動,猜到是卓越,大概是餓了,起床找東西吃。她起身走到走廊,果然看見卓越端著個碗在吃飯,見她出來,就邀請她:“你也吃點吧。”
“我已經吃過了。你——明天還是接著吃你的藥吧?”
“已經在吃了,不過吃不吃都一樣,反正是活不長了。”
“別這麼說——”
“燕兒,我知道我媽走了,我應該從你的臥室裏搬出來,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不久於人世的了——”
他說著說著,就哽咽了,泣不成聲,放下了碗筷。
她走過去,摟住他:“別說這些泄氣話,你會活很久的,真的,不是說——禍害千年在嗎?”
他破涕為笑:“我是——禍害嗎?”
“你還不是禍害?”
“我真希望我是個禍害,我真希望我能千年在,我真希望能讀完博士,回到中國,當上領導,把姓溫的那夥人全部消滅,把D市治理得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