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1 / 3)

門外站的不是畢然他們,也不是花田芳子,而是花田芳子的母親,任保平的新任嶽母娘田恬。

田恬不認識似的打量任保平:“怎麼了,你一個人?聽見剛才好像有人歇斯底裏呢,不會是你吧?”

任保平先是嚇得不知所措懦懦著不知說什麼好,可一見嶽母身後還跟著假芳子,他立時醒悟過來找回了氣勢,指著芳子大聲對嶽母說:“她——媽你看,她、她在冒充芳子……”

田恬並沒有順著任保平的手指回頭去看分辨芳子,隻是眯著眼盯著任保平看了片刻,方才一臉不高興地說:“哦,你火眼金睛啊?怎麼,連我也不許進屋了麼?”

任保平連忙閃開身,尷尬又著急地不知說什麼好。田恬渾身帶氣擰著台步進了屋,芳子也隨著跟著走進來,滿臉的淚痕和委屈。任保平想攔住她,可伸伸手還是怯懦地縮了回去。

田恬進屋打量著淩亂的新房,風韻猶存的臉上多雲轉陰,風雨欲來。而芳子則過去撿起布娃娃抱在懷中,仿佛任保平摔了她的孩子一般又忍不住傷心地坐在沙發上低泣起來。

“任保平,你過來。”田恬穩穩當當坐下後,很有嶽母大人派頭挺地開了口。

任保平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怯生生走了過去。

“再近點,看著我的眼睛!”

任保平隻好又走過去一步,抬起頭來,和這位眼睛很大也很淩厲的嶽母目光一碰,立感心裏莫名地發虛,彷佛自己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任保平,我女兒嫁給你家裏本來不很同意,但我們尊重女兒的選擇,也相信她沒有選錯人,我也希望我女兒的選擇沒有錯,但是我不明白我女兒做了什麼錯事,結婚頭一天就讓你掃地出門?”

任保平小心地措著詞:“媽,您別生氣,我不是對芳子,我是……”

“別閃爍其詞,男人家敢做就要敢當,你直接回答我!”

任保平被逼無奈,忍不住又指著芳子叫起來:“媽,你好好看看,她,她根本不是……”

“你住口!”田恬蘭花指一指,一句喝令掐斷了任保平的話,“你是想告訴我她根本不是芳子吧?”

“是的,她、她、她就是假、假冒的……”任保平話雖這麼說,可口氣卻更顯虛弱。

田恬並沒有勃然大怒,反倒不說話,隻是兩眼更加淩厲尖銳地盯著任保平,盯得他渾身上下長了刺般不舒服。

田恬終於再次開口了:“任保平,抬頭看著我的眼睛——你說她是假的,那麼我問你,你娶的是誰?”

“是,是芳子……”

“是哪個芳子,天下叫芳子的數不清,說清楚!”

“是、是——花田芳子,可她不是……”

“那麼我再問你,花田芳子是誰的女兒?”

“當然、當然是您的!”

田恬緩緩站起,跟任保平距離更加迫近:“那我還問你,我是真的假的?”

任保平一驚,不由向後倒退一步,打量一下嶽母,然後認真點頭:“您當然是真的!”

田恬冷笑一聲你確定?好好看看,再說一遍!

“您是真的!”任保平覺得自己像個受審的犯人。

“好,我是真的,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不是我強迫你說的——如果我是真的,那麼對芳子,是你更熟悉還是我更熟悉?”

任保平連連點頭說當然是您。任保平不是敷衍和無奈才這麼說,他對這一點毫無疑問,他隻和花田芳子相識不到兩個月,而田恬不但生養了女兒,還和女兒生活了二十年。但是這樣說完,任保平又覺得也許並不完全是這樣,芳子曾說過父母並不理解她,跟父母二十年還沒有跟他在一起二十天有感覺。但是任保平沒有時間仔細思考這些問題的內涵,嶽母又已開口了:

“芳子你過來,讓他再好好看看!”

芳子很聽話地抱著布娃娃起身過來,但臉上仍是梨花帶雨。田恬心疼地掏出精致的手帕給芳子擦擦淚,然後又搖搖頭,對任保平說:“你再看看,她是不是芳子?”

在嶽母麵前本來就心虛的任保平見嶽母這個架勢,竟然失去了再次指認這個假芳子的勇氣。

“你不說那我告訴你,”田恬把芳子往任保平麵前推一下,讓她幾乎跟任保平臉貼臉了,然後田恬也跟上半步,摟著芳子像念台詞一樣抑揚頓錯地說,“任保平你聽好了,站在你麵前的這個女孩子就是我的女兒花田芳子,而且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她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女兒,今天當著我的麵你看好了,如果你還認定她是假冒的芳子,那我就把她領回去,今後我們家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任保平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等待片刻,田恬又開了口:“給你機會了,你沒有說話,那麼過去我就既往不咎了,但是你如果再說她是假的,那就等於說我們一家子就都是假的,那咱們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任保平張張嘴,還是說不出話來。

芳子卻又已忍不住伏在媽媽懷裏萬分委屈地哭起來。

田恬一邊輕輕拍著安撫女兒,一邊繼續對女婿討伐:“我聽說你剛才可厲害了,好像你有天大的理似的,現在跟你講理怎麼沒話了?真是天方夜譚,我們好好的一個女孩家,嫁你一天就生生給整出個假的來,你不怕我們告你損害名譽啊?哎你說話啊,再說句我們芳子是假的我聽聽——你說我們是假的,我們還說你是仿的呢——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

“不說?不說我就認為你是假的!”

“我……”任保平冒汗了。

田恬柳眉一挑杏眼一瞪拉著戲腔大喝一聲:“你倒是說呀!你倒是講啊!”

任保平脫口報告:“我叫任保平!”

“胡說!”田恬蘭花指再指任保平,“任保平老老實實憨憨厚厚,怎麼能是你這瘋瘋癲癲的樣子?你說,你什麼要冒充任保平?你把我女兒趕出去安的是什麼心?你的目的是什麼,任保平現在在哪,那個好孩子是不是讓你給謀害了?”

任保平從沒有跟女人鬥架的經驗,更不知該如何應付丈母娘,所以對嶽母倒打一耙的淩厲攻勢他根本無法招架,很快氣也粗了,腿也軟了,汗冒得滿頭滿臉的,話更是不知該怎麼說了,隻有潰不成軍地節節敗退。

最後終於無路可退的任保平像個被擠扁的麵人一樣貼在了牆上,表情驚恐痛苦。

田恬好不心慈麵軟:“你說,是我們叫警察還是你去投案自首?”

“我,我……”任保平麵色慘白,張口結舌,感覺自己真的成了個假冒偽劣的壞人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