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沒有采取什麼措施?”福爾摩斯問道。
“沒有。”
“什麼也沒有?”
“是的,”他低著頭,用慘白的雙手捂住臉,“我毫無辦法,我覺得自己像一隻即將葬身蛇腹的可憐的兔子。我好像深陷於一種難以抗拒和殘酷的惡魔的魔爪中,而這魔爪是我無法與之抗衡的。”
“呸!呸!”福爾摩斯嚷道,“您必須采取行動啊,先生。不然,您可就逃不掉了!您必須要振作起來,否則誰都無法挽救您。沒有工夫再繼續唉聲歎氣了!”
“我找過警察了。”
“啊!”
“但是他們在聽過我的訴說之後,居然哈哈大笑!警察已經認定那些信完全是惡作劇,正如驗屍官所說,我的兩位親人確實死於意外,和那些所謂不祥的預兆毫無幹係。”
福爾摩斯緊握著雙手,憤怒地揮舞著:“這簡直太愚蠢了!”
“但他們答應派出一名警察,跟我一同留在屋內。”
“今晚他有沒有和您一同出來?”
“沒有。他隻負責待在房子裏。”
福爾摩斯又憤怒地揮起拳頭。
“那麼,您為什麼會來找我呢?”他叫道,“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來找我呢?”
“我之前並不知道啊。直到今天,我跟普倫德加斯特少校傾訴我的恐慌之後,他才勸我向您尋求幫助的。”
“從接到信到現在為止已經過了兩天,在此之前我們就應該有所行動。除了之前向我們提供的情節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有一件事。”約翰·沃彭肖回答。他找了一下,拿出一張褪了色的藍紙,把它攤開放在桌上。“我還記得,”他說,“那一天,伯父在燒毀文件的時候,我看見那堆燒掉的文件的紙邊都有這種特別的顏色。這張紙是我在伯父屋子裏的地板上發現的。我有這樣的想法:它從一疊紙裏掉出來,所以躲過了被燒掉的命運。紙上提到橘核,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我猜它也許是一本日記裏麵的一頁紙,上麵的字跡很明顯是我伯父的。”
福爾摩斯把燈湊近去,我們彎下腰仔細觀察那張紙。紙的邊緣參差不齊,像是從一個本子上硬撕下來似的。上麵寫著“1869年3月”的字樣,還有一些含義莫名的文字,內容如下:
四日:赫德森來。懷著相同的舊政見。
七日:把橘核發給聖奧古斯丁的麥考利、約翰·斯溫和帕拉米諾。
九日:已清除麥考利。
十日:已清除約翰·斯溫。
十二日:順利拜訪帕拉米諾。
“非常感謝!”福爾摩斯說,同時折起那張紙還給年輕人。“現在您沒有時間耽擱了,事情已經緊急到沒有時間來討論這些情況。您必須立刻回家,開始采取行動。”
“我要怎麼做呢?”
“您隻需做一件事,但要立即去做,絲毫不能猶豫。剛才我們看過的那張紙,您必須馬上把它放進之前說過的黃銅盒子中。再寫一張便條放進去,上麵要說明剩餘的文件已經被您的伯父燒毀,僅存這一張。您的措辭必須要讓他們完全相信您所說的話。做完這些後,馬上把黃銅盒子按照信上的指示放在日晷儀上。您清楚了嗎?”
“完全清楚了。”
“至於報仇的事,以後我們完全可以通過法律來達到目的。眼下他們已經結網,那麼我們也應采取對應的措施。此刻最為迫切的是,要想辦法消除威脅您生命安全的危險;接下來才破解他們的陰謀,嚴厲懲罰這夥暴虐的團夥。”
“太謝謝您了,”年輕人站起來,穿上雨衣,“我從您這兒看到了新的生命和希望。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
“您現在就要爭分奪秒。同時,當務之急是要確保自己的安全,我毫不懷疑,此時有一種迫在眉睫的危險正在逼近您。您怎樣回家呢?”
“坐火車從滑鐵盧車站返回。”
“現在還不到九點鍾。馬路上還有很多人,您也許能平安回到家中。不過,您還是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我隨身帶著武器。”
“那再好不過了。我會在明天著手調查您這樁案子的。”
“那麼,您會到霍爾舍姆來嗎?”
“不,您這個案件的關鍵在倫敦。所以我先在倫敦開始調查。”
“那麼這一兩天之內,我再來拜訪您,將黃銅盒子和文件的消息告訴您。我將一一按照您的指示去辦。”他和我們握了握手,然後就走了。門外依舊狂風呼嘯,大雨如注,一刻不停地擊打著窗戶。這個離奇凶險的故事仿佛強風中掉落到我們身旁的一片樹葉,隨著狂風暴雨又被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