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無法來陪她度過之後的一個又一個提醒吊膽的夜晚。昨天還有呆萌的左深陪著,那麼之後呢?
若是自己的真實身份的發現了呢?
若是眾人反悔還是決定將自己這隻魔族除去呢?
將命運交到別人手中的不確定感讓蘇子欽日趨暴力。在江正則的麵前她還能因為感知到危險而壓抑著自己的不安,鍾清簡直就是送上來被她揍的。
她被江正則放開的時候,臉上早沒了之前偽裝出來的天真。即使掩飾得再好,江正則還是從她身上感知到了一絲殺意。
蘇子欽是一個倔強的人,自尊心極強,就算當初被別人圍堵追打,她也從來不呼救。
她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守著自己的底線。
這是江正則從材料中得到的蘇子欽的影像。冷冰冰的文字不能夠展現一個女子在額頭被刮傷導致一隻眼睛無法掙開,而身後追著好幾個帶著鐵棍的彪形大漢跨國無數街道無一人敢上前幫忙時,依然能更保持冷靜冷酷的形象。
而那次,她不過是為了保護一個無法按時交納保護費的賣菜爺爺。
而現在,江正則有些相信,那個懶洋洋的蘇子欽,根本就隻是她最溫和無害的一麵。
他默默地看著蘇子欽的側麵,而剛剛經曆單方麵打鬥的蘇子欽,身體裏叫囂著再好好地將那些欺負自己的,輕視自己的,想要踩在自己身上的無知狂妄小兒,都由她慢慢地盡興地碾碎。
鍾清對上了蘇子欽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蘇子欽魔族的血統在漸漸地展露出來。
蘇子欽突然笑了。右唇角勾起,恰到好處地將一個小小的梨渦顯露出來,像是魔族的蠱惑,慵懶卻又像是帶著香氣一般。江正則沒有受什麼影響,但是鍾清不一樣。
她的身體一下子像是落在了冰窖裏,渾身發冷卻又動彈不得。她終於知道,今天是觸了某人的黴頭。
某個她一直瞧不起可是卻將了她一軍的人——她怎麼會忘了蘇子欽是江崇的轉世這件事了呢?!
“你怎麼會在這裏?”江正則雖然知道總有一天會被發現,但是沒想到……沒想到鍾家的人竟然會追得這麼緊!
恐怕是從左深那個笨蛋那裏入手的。
昨夜被召集去絞魔,到底是被他們轉了空子。而蘇子欽傷了鍾清,恐怕這件事已經不能善了了——江正則不禁有些頭疼地按了按他的太陽穴。
他收到了家族的警示,讓他注意左家,也是調虎離山之計嗎?
鍾清緊咬下唇欲語淚先流的架勢。這時蘇子欽按了房間的燈,刺眼的燈光讓鍾清蘊含在眼裏的淚終於滾了出來,而等她睜開眼,蘇子欽已經將一方鏡子很客氣地放在了她的麵前。
看著涕泗橫流額角流血的慘狀,鍾清尖叫一聲,終於被蘇子欽氣暈了過去。
最主要的還是蘇子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她下了藥。
鍾清成了徹徹底底的試驗品。蘇子欽記下藥劑發作時間後滿意地將鍾清交給了江正則,表示已經榨光了剩下的該咋咋地吧。
鍾清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江正則拎著走出了房間。江正則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蘇子欽,蘇子欽卻始終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
等他們走遠,蘇子欽才動口袋裏掏出左深送來的藥,看也不看往口裏塞了一顆。魔氣在一瞬間被收斂壓抑到極致,江正則若有所感地往蘇子欽的房間看去,眼中泛著淡淡的霧,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不是純淨的黑色,而是接近於灰色的那種……就像魔族中的那些貴族一樣的眸色。
鍾清被拋在了單獨間的會客休息室裏後,一直昏睡不醒。江正則皺著眉,思索著自己給的藥劑裏,似乎沒有這麼強勁的迷藥……
想到了蘇子欽畫的那個關係圖,他又有些理解了。將自己給她的藥劑再改造,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似乎發作的時間太長了點。
鍾家,也需要注意一下。
蘇子欽瞬間睜開眼,雙手將剛剛捏住的金珠集中在指尖部位,幾下輕點,金珠彈在了外麵的牆上,掉下,在地上碎了。
她再接再厲,連續射出了七八顆,才終於有了些感覺,剛剛造成了爆炸,將來探班的左深炸得在外麵嗆了好久才又折回來。
“蘇子欽,你多學點吧,我聽說他們對你的處置還在討論中,並不是江正則保住你你就能活下來。”
“不用你提醒。”蘇子欽掀起了嘴角,昭示著自己的好心情。她不是盲目衝動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試探。用自己的命做最深入大膽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