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乖乖吃飯(1 / 2)

荷花是色情的象征。這話不知是誰說的。那天我看到我家的第五代,起名為子軒,看上去怎麼都像隻小老鼠。子軒是屬老鼠的,恰巧我哥我嫂也是屬老鼠的,我看到兩隻老老鼠笑得很開心,那麼一同捧著那小老鼠,仿佛可愛之中的可愛。而生這隻小老鼠的又恰巧是屬兔子的。這就好玩了。兩隻食草動物,生了隻雜食動物。當時小老鼠還沒有長牙,因而看上去似乎更可愛,仿佛一切都順從,又都不順從,那感覺就像在什麼地方有他又沒有他,這似乎更感天籟,又仿佛更是靜中之動。

其實我也是屬鼠的,因而我們家幾乎可以說是像人們所說的鼠害成災。我說這話時,我嫂子說,鼠害成災有什麼不好,中國不是老鼠多,那麼多的戰爭、戰亂,中國人早都全被打成了灰。老鼠的好就是在災難來臨的時候,懂得逃命,懂得跑得比兔子都快。這時候隻見侄子和侄媳婦說話了,兔子怎麼了,兔子有幾隻窩知道嗎?我嫂子說,我其實就不喜歡屬牛的,屬牛的就知道死往前衝,一看就知道是挨刀的。我哥說,好了,別說了。這時候大侄女說,我可是屬龍的,和我爺一樣。我嫂子說,你爺哪裏屬龍,是屬蛇的。二侄女又說,我可是屬雞的,說來可能就是命苦的,屬於兩隻爪子刨吃的,不過也不愁吃。我哥說,能不能不說。我二姐說,我是屬猴子的。我嫂子又說,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屬虎的,那實際就是挨槍子的。二侄女說,這又怎麼講?我嫂子說,怎麼講,你不見土匪的屁股底下都坐的是什麼,大財主家的褥子都什麼做的?都是虎皮,這叫吃虎肉,要虎皮。我哥說,別聽你媽的嘴瞎唄唄。這時候我嫂子一個人抱起了小子軒,我就喜歡這小老鼠,說著就開始在小子軒的臉上親起來。大侄女說,都七十多歲的老嘴了,小心把那嫩肉親爛了。

我這隻老鼠就沒這麼幸運,在我印象中,我能知道的不是我奶親我的嘴,而是她打我的拐杖。我嫂子說,知道不,你就不是這家的人。我哥說,又胡說。我嫂子說,是這家人怎麼動不動就將你扔回老家?這叫什麼?這叫拐杖一摔你就到了幾百裏以外。我說,我聽大姐說,咱奶說我,看誰敢將我家娃給人。我嫂子又說,哪能光聽嘴上說,要看行動,行動就是拐杖一摔就不知到了哪裏,接下來就是那麼找啊找,找啊找,不過說來,你倒還認路,怎麼最後都能回來。我哥說,都說那些過去的事。我嫂子又講,不過你叔也叫命大,命也苦,一開始你奶生他就沒奶,而且生出來又小,隻有小子軒一半的一半,你說才多大,光在暖箱裏就放了好幾十天,就那還睜不開眼,整天就睜不開眼,人想看看模樣都看不到,偶爾睜開眼,眼睛小得也就像一根線,哪曉得那是眼睛,看了都讓人怕。大侄女說,那也難怪將你最後扔到老家,扔到鄉下,可能意思就是聽天由命,就是能活就活,活不了拉倒。二侄女說,那難道我奶當時沒奶?我嫂子說,真是瓜了,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哪裏還有奶。大侄女說,那我奶也真行,那麼老了,還能生個娃出來,也真有點難為了,所以我就說給我當叔的怎麼比我大那麼一點點,原來如此。

我嫂子將子軒交給了侄媳婦說,乖乖該吃飯飯了。然後坐下來又開始說起來,當時的人不過就是能生,真可以說戰爭打一路生一路,你以為你奶生的少,我告訴你實話,不下八個,就是最後成了四個。中間的幾個病的病、餓的餓,誰也說不清有被槍打死的沒有,有逃亂扔掉的沒有。我哥拽了拽我,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讓我到另一個房間我們抽煙去。我跟了過去,但我依然能聽到我嫂子在那邊說話。可能你們都不知道,開始在鄉下,其實也托人給你叔找了個奶媽子,一看那女的長得還行,奶水也好,當時每月4塊錢就將奶了,誰知道沒過半年,奶媽子聽說跟老漢和兒子一起給槍打死了。這樣才不得不送到你四姨奶家,再後來到你大姨奶家。你四姨奶整天忙得跟什麼似的,她就喜歡下地幹活,不喜歡看小孩。最後不得不放到你大姨奶那兒,剛好她當時又沒有小孩,而且也喜歡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