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校園裏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炙熱,熱度隨著夏日的陽光而日益增長,鑽進了每一個人敏捷的神經,少年少女們年少的心。
白楊綠的發亮,在熱風中微微顫抖著每一個細胞。校園一角被高處的樹木遮擋住,那裏一定是蚊子聚集的地方。
年少的人們有的在教室寫課後老師布置的作業,有的看書,有的抱怨著炎熱的天氣。
這是我記憶中最熱的一個夏天,打籃球的男孩們也忍不住從操場回到了教室,教室裏的幾個風扇阻擋不了夏天的熱情。
“嘿,看啥呢?”黎洪走過來拿起我的書看了看封麵。“巴黎聖母院。”
“給我。”我站起來搶了過來放在桌上。
“你不是看過了嗎?”他說,他的臉上額頭上流著汗水。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大道理真多。”他擦了擦汗水“真熱。”
“座裏麵去。”
“為什麼?”
“讓我吹吹風。”
我挪到了靠窗的位置,然後繼續看書。
“這本書有什麼好看的?”
“說了你也不明白。”
“我以前看過這本書。”
“那你覺得怎麼樣?”
“那個駝背太傻了,什麼也沒得到把命搭出去了。”
“你懂什麼?”我有些氣惱。
這本書裏我唯一欣賞的便是卡西莫多,我不懂殘疾人的世界是怎樣的,但通過這本書我知道他為了愛斯美拉達送給他的一口水而付出了自己僅有的一切,一般人也許並不會那樣做,他隻是盡他所能去保護他唯一愛的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不是一個殘疾人,如果他像一個正常人那樣,如果愛斯美拉達不會死。再如果,多給他們一些時間,愛斯美拉達會不會因為他對自己的付出而愛上他,然後他們離開巴黎聖母院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因為卡西莫多會比任何人都更珍惜她。
因為他殘疾,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
“好,我不懂,你懂行了吧。”他拿出一本英語書扇風。
“黎洪,這周我們去北郊怎麼樣?”宋欽走過來說,他的額頭也布上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怎麼去?”
“當然是騎自行車。”
“這麼熱。”他喝了一口水“去那兒幹嘛。”
“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
“一塊去吧,閃閃。”宋欽說。
“好。”我順口答應。
“周六去吧,周日我爸回來。”
“電話聯係。”宋欽走回了座位。
“嘿天才。”
“有事就說。”
“沒事。”
“神經病。”
從那次開始我一直試著用很自然的態度與宋欽正常的交流著,別人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我不知道,可是我的內心卻在不斷的緊張著,仿佛我要改變跟他普通交流的方式。至於為什麼要改變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可是有的事情還是莫名其妙的發生了,歸根結底或者正是源於我的緊張,嫉妒,欲望,或是為本就不公平的命運天平找一個平衡點。
我出發得很早,很早就候在了通往北郊的大橋邊上,腳踏車停在一旁,情景微涼,街燈微顫,我有些害怕,我給自己幻想了一大堆恐怖片裏的劇情。
清晨的上班族們倒是給了我很多勇氣,尤其是居住在橋另一邊的人們,他們踩著腳踏車或者乘坐著公交車從我不遠處路過。
有人的地方,我就安心,無論好人或者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