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被嚇暈了過去，我趕緊掐了掐他的人中，這家夥悠悠醒來，牙齒打顫地看著我說：“醒哥，咱們這算不算吃人肉了？”
我擺擺手：“別瞎想，胖墩兒都把水獺子肚子裏的東西掏幹淨了，哪來的人肉？”
我雖然這樣勸他，但心裏也不由得打鼓，黃河浮屍的傳聞我也聽二叔說起過，很多不知來由的人屍從其他地方漂到上遊，怨氣極深。附近不少村莊的人以撈屍為生，把人屍從江裏撈上來掛在樹上，有來尋屍的人就帶過來辨認，商量好價錢以後任其帶走。
我二叔以前有個朋友就是幹這一行的，後來聽說這種勾當幹多了，陰魂纏身，下半身全都爛了，一輩子都隻能癱在床上等死。
“咱們回去吧？”
翠翠也被嚇得不輕。
我們沒了興致，隻好收拾收拾，並約定好都不許很家裏人說。
可誰能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那時我正在床上打呼嚕，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我睜眼一瞧，奶奶手裏麵攥緊拐杖，朝我身上又重重的拍了一下。
“奶奶，你為啥打我啊？”
“儂個小兔崽子，昨天是不是抓水獺子去了？”
奶奶看上去特別生氣，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語氣對我說到。
“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奶奶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莫非是有人告狀了？
“啊什麼啊，趕緊穿衣服跟奶奶走！”
“去哪啊奶奶？”
“到張屠戶家。”
我心裏納悶，平時我們家和張富來往很少，幾乎沒啥交集奶奶帶我去他家又幹什麼？
當我真到了張富家的土宅子的時候，我才無比驚懼的發現，出大事了！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四眼，此時好像一條瘋狗，身體蜷縮著猛力撞牆，滿嘴涎水，還露出白花花的牙齒見人就咬。張富用麻繩把他的手腳緊緊捆住，嘴裏還堵上木塊，以防他咬舌自盡。
更加詭異的是，他全身開始長一種黑乎乎的長毛，現在脖子以下都被黑毛覆蓋。
我愣住了，因為此時的四眼像極了一種我曾經見過的畜生：
水獺子！
沒有錯，他身上長得黑毛，和水獺子簡直一模一樣。
張富看到我，瘋了一樣緊緊掐住我的肩膀，瞪著眼睛吼道：“你們昨天到底去哪了？！”
我被嚇了一大跳，張富臉上還有被蠱蠅啃食以後留下的恐怖傷疤，五官猙獰如惡鬼。正在旁邊商量事情的老村長走了過來，咳嗽了兩聲說道：“張富你別犯渾，跟孩子計較啥，你想知道什麼，問劉神婆便是。”
一個穿著麻布袍子的年老女人慢悠悠地走到四眼身邊，從隨身攜帶的布兜裏掏出來一張黃紙，用手指蘸著口水在上麵劃了幾下，放到瓷碗裏用火燒成灰，弄成一碗髒乎乎的黑水給四眼喂下。原本狂躁無比的四眼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就躺在床上打起了酣睡。
我環視四周，很多村民都跑過來看熱鬧，而且鄭爺也在人群當中，朝我笑了笑。
被稱為劉神婆的老女人嗓音十分沙啞的說：“喝了我親手調製的黃符水，四眼小崽子暫時安穩了些。”
“神婆，俺家四眼到底生了什麼病？”
劉神婆看了我一眼，拿出一根火柴，作勢就要四眼腳背上濃密的黑毛燒著。
一陣黑煙冒起，空氣中飄散著腥臭難聞的腥味，劉神婆指了指四眼剛才燒著了的腳背，我眯著眼仔細凝視，猛然發現本來已經被燒成灰的黑毛竟然像秋天的韭菜一樣，又開始重新長了出來，而且速度奇快，沒一會四眼的腳背上又長滿了黑毛，比原來更加茂密。
“這叫陰癸毛，”劉神婆繼續說道：“你家四眼肯定招惹了陰物，被陰魂纏上，想要索他的命咧！如果這些陰癸毛一直長到天靈蓋，恐怕就真成替死鬼了。”
“那……那該咋辦？”
張富嚇得語無倫次，他就這一個兒子，四眼生下來沒多久老婆就跟著外地的買賣人跑了，這些年來一直做屠宰生意，也沒另娶老婆，要是四眼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劉神婆問清楚四眼的八字，掐著手指頭算了一番，說：“俺一會兒幫你把四眼身上的陰魂暫時壓製一下，你得到後山水洞裏找到水獺子的老窩，把所有水獺子弄死，皮扔到江裏去，斷了他們的根基，這樣四眼身上的陰魂成了無根之萍，就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