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29 章 (1)(2 / 2)

又比如,在畢業典禮上,當我作為畢業生代表上台演講的時候,林江洋師兄忽然撥開人群,走上前來,當眾把一封信交給我,全場大嘩。

他一向是個斯文靦腆的男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勇氣和舉動?

所以,我立即又判定自己在做夢!

現場有女孩子激動地站起來問我,如何看待學業和戀愛的關係問題。其實當時我真實的體會應該是遍體鱗傷,但我顛倒了,把一切都顛倒了,所以,我微笑著說:“很多事情並沒有必然的矛盾,如何取舍,全看自己!”學弟學妹們驚呼,問我是否有男朋友,我驕傲地說:“當然!”

我真的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夢,所以低頭,看到林師兄臉色發白而毫無感覺。直到很久以後,我才追悔莫及地意識到,這竟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書,而我當時的舉動,對林師兄而言,是多麼可怕的傷害!

我每天都微笑著走在校園裏,分明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心髒部位傳來持續的絞痛,卻立即調動強大無比的精神力,把這疼痛徹底打壓了下去,不讓它有抬頭的機會。

沒有人發現我漸漸分不清很多東西,隻是校園裏隱約散播著許多關於我“小人得誌”、“得意忘形” 的傳言——我大部分都聽不到,偶爾聽到了也不往心頭過,所以毫無影響!

我終於做夢般地拿到了畢業證、學位證,終於吃過了散夥飯。我開開心心地打包、收行李、訂好了回老家的火車票……

臨行前的頭一天晚上,大歪來了,問我是否需要幫忙,殷勤地圍著我轉來轉去。

咦,他不是一向隻圍著明蘭轉的嗎?何時改了脾氣?

於是,我立即又知道自己正在做夢!

對於大歪,我一向心情複雜,總覺得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在,現在是在做夢嘛!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我一放鬆,便開口說:“大歪,你知道嗎?我暗戀了你好多年……你還記不記得……”毫無顧忌地告訴他,我如何從十四歲就開始暗戀他;如何憋著一口氣,硬是跟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學;如何打電話,希望能跟他一起結伴到北京,無奈他總是坐飛機……

我大概跟他說了有整整幾個小時吧,最後才微笑著說:“人是多麼怯懦的動物啊,大歪!如果不是做夢,我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把這些話說出來……”

他驚訝地看著我,小心地問:“梁湛……”

我一聽到這兩個字,心髒便止不住地一陣抽疼,卻笑笑地告訴他:“他出差去了,要很久才回來。”

大歪用更加小心的語氣問我:“你最近見過他?”

“是啊!”我說:“我們昨天晚上一起吃飯!”然後,我又說了一句話:“昨晚你和明蘭不是也在場的嗎?怎麼你不記得了?”

於是,當天晚上,在我準備離開母校前的最後一個晚上,我終於被大歪送進了李教授的治療室。

李教授替我進行了全麵的檢查,確認我患上了輕微的精神分裂症,卻沒有真正把我當做病患。他沒有給我任何藥物,隻是秘密把我送到了天津一個朋友開的療養院,對外封鎖了消息,然後,替我向斯坦福大學申請了一年休學。

大歪的父母來信,強烈要求他回家鄉繼承家業。而他,卻因為我生病的緣故,留在了天津,進了一家電腦公司,做最基礎的硬件維護工作。

我在療養院裏休息了很長很長時間,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問,不再費力去分辨什麼是夢,什麼是醒;也不再去考慮如何尋找父母、如何為了未來努力拚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