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在大歪家吃過晚飯,大歪母親依舊是堅持要我在他家中留宿。
我客氣地推托幾次,卻無奈單唇敵不過數嘴,被一大群姑娘們左勸右勸地,根本沒有多少爭辯餘地,心裏也頗戀著這個大家子裏難得的熱鬧氣氛,如此堅持許久,終究敗下陣來,依舊是坐在堂屋裏跟著一眾女孩子聊天。
大歪母親憐惜我,天色擦黑便讓我回屋休息。
送我到房間麵前,大歪忽然問我:“你還打算回梁湛身邊?”見我堅決地搖頭,便開口說:“那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說完話,轉身便走。
我怔愣地關上門,慢慢脫掉衣服,走進洗澡間,擰開水龍頭,站在花灑下衝洗,心中也開始問自己:“我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這些年,出現在我身邊的男孩子,遠不止大歪一個。斯坦福裏曾一度對我窮追不舍的阿隆同學和尤裏同學就不說了,回國後,一次到李教授家吃飯的時候,還聽教授專門跟我提到過林江洋,說這位才華了得的師兄畢業後自主創業,開了家心理診所,經營得法,幾年下來,規模不小,聽說我回國,先是親自來找我,碰巧沒見上,便拜托了教授做說客,誠摯地邀請我到他的診所裏兼職掛牌。若不是當時,李師母笑著說了一句:“這麼多年,林江洋一直不找女朋友。我想給他介紹,他便說需得照著西西的模樣……”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得我汗流浹背,說不定稀裏糊塗就去他的診所裏掛牌了。
重新回到梁湛身邊是絕不可能的,這一點,早在四年前便已經完全清晰地明白。那麼,這些年,拚盡全力地拒絕所有四麵八方向我遞過來的愛情橄欖枝,固執地堅持單身,到底在堅持些什麼?便是這一次,大歪全家上下賦予我如此眾多的溫暖,為何我連一點停駐的念頭都沒有,一力地隻想著逃離?
窗外黯下來,淅淅瀝瀝飄起小雨。走到窗口關上窗戶,靜靜躺在黑暗中,手機卻忽然轟鳴起來。接起電話,就聽見堂姐哭著說:“西西,那個沒良心的打電話過來了,說他一會兒回來。你可不可以過來陪著我?”
我立即坐直身體,披起衣服,說:“姐,你別著急,我馬上就過來!”不敢耽誤,急急起身,跟大歪母親說有急事。大歪母親要大歪送我,敲了房門,卻不見人應。薑曉雲探頭說:“我表哥方才出門去了呢!”
路程也不算遠,我撐著傘出門,打了個電動的三輪車,一路顛簸著過去,先路過了我家的舊房子,見裏麵透著光。我讓師傅暫停,走下去,抬頭看著窗口印出來的燈光,不知什麼人在裏麵,總不至於……會是他吧?!
實在想進去看看,忍了又忍,終究放棄了,繼續上車,往大伯家的新房子趕過去。
大伯外出答謝一些幫忙料理大伯母喪事的親友,我到達時,隻有堂姐一人在家。這數月間,堂姐被這些連續的打擊摧殘得不成人形,我伸手敲門,許久,方才看到她蒼白著一張臉,掙紮著下床來給我開門。
進了門,堂姐夫還沒到。他大名叫做劉明堂,堂姐就直接叫他“明堂”,鄰居老拿他開玩笑,說“什麼名堂”。我卻極有禮貌,一貫是叫他姐夫。
我躊躇著問:“姐,姐夫說啥了?”
堂姐搖頭,說:“沒說啥,隻說一會兒回來。西西,我為什麼那麼害怕呢?”
我抱住她的肩頭,說:“沒事兒,姐!最壞的出軌,你也已經知道了;最傷心的小產,你也已經經曆了。其他的,還能壞到哪裏去?咱已經麵對過了最壞的結果,其他就啥也不怕了,啊?”
堂姐點頭,情緒稍稍安定。
我真的一直以為,他們夫妻兩口子因愛而結合,拉拉扯扯走那麼多年,怎麼都有情分,堂姐夫這段時間雖然躲起來不露麵,十分地不像話,往深裏想,怕也是因為覺得內心有愧,不敢麵對大家。當我把堂姐抱在懷裏撫慰的時候,心裏還在琢磨著,隻要堂姐對堂姐夫還有那麼一丁點兒情分,還有挽回的心,那麼,就算那個男人有天大的不對,我也要先壓下怒火,在中間攛掇攛掇,或許能有個什麼轉機也不一定。
然而,一見麵,卻發現人性和事情的醜陋,遠遠超乎我的想象。事實上,這位隨意劈腿,導致老婆小產,嶽母去世的罪魁禍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應有的內疚。他今日之所以回來,居然是為了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