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兒信送出去幾天了,也沒消息。他果真是那樣鐵石心腸,不再要她了……門前的槐樹,開了滿樹的白花,清香四溢。她癡癡地站在樹下,似乎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幾乎望穿秋水。
“夏妓……”歐陽寒搖下車窗,勉力笑道,“上車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她輕輕搖頭,頭依著樹杆:“我不能走,等下他來了,沒有見到我怎麼辦?”
他捺下性子:“你上車。”她努著嘴,死死瞪著他。他半笑半威脅道:“不要跟我耍性子,乖乖上車。”他打開車門,“我隻數三聲,不上車,後果自負。”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鑽了進去。車緩緩開動,她問:“要帶我去哪裏?”他抬下手,看了一下表:“嗯,還有時間,我先帶你去買衣服,再帶你去做事。”
“我不去。”她想都沒想就拒絕。
“由不得你不去。”
“我為什麼要去?”
“這個原因可多了。”他大笑,“你吃我的,還要用我的錢。自然得聽我的。”
“那我將錢還你。”
“好!”他爽快答應,將手伸到她麵前,“還錢來,一路來的車票,吃,穿。”她細聲如蚊:“我沒錢……”他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帥氣的笑容:“那不就結了。你沒錢還,自然得聽我的。”
她聲音低了再低:“你故意的……”她眼瞼微垂,睫毛十分漂亮。他幾乎看得癡了。他回過神來,說:“我可沒故意,親兄弟,都明算賬。何況你是我仇人的女兒。”
她賭氣地搖下車窗,他一把將她摟住,搖上車窗。她略略掙紮,見掙紮不開,隻得蜷在他的懷裏安靜了下來。他好氣又好笑,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敢開窗?我還忘記跟你算醫藥費呢!你要再病,可就還不清了。”
她臉色死灰,不再搭理他,隻是盯著窗外。他順著她的目光尋去,促狹道:“窗外有金子麼?”她驀地轉過臉,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一字一字講,“我從不曉得大少爺這樣喜歡捉弄人。”
他微微一笑,心裏卻劃過一絲痛楚。他的性子,本是話不多,自從再次遇上她。他似乎就變了,千方百計與她講話,隻是想博她一笑。那一笑,竟是那樣難。
他低下頭,不再講話,隻是一臉沉重。
洋房高聳,商店林立,貨物如山積。空氣裏飄蕩著各種小販們的叫賣聲,每間店麵裏都擠滿了進行交易的人。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夏妓用力地揉眼,不敢置信:“我從沒有來過這裏,上海竟然也有這樣的好地方。”歐陽寒淺笑道:“你活動範圍也就歐陽老宅附近。這種大街,你幾時來過。”歐陽寒吩咐司機在一旁候著,帶她進了間極為雅致的中式服飾店。
各式精美的手工刺繡,穿珠、水晶扣製成的精美服飾令她目不睱接。她興奮極了,流連忘返地盯著那件件精美的旗袍。她翻牌看了眼價格,直吐舌頭。她走到他麵前,低聲說:“好貴哦。”
他從懷裏抽出遝鈔票:“夠了麼?”她輕輕眨眼:“我還不起。”他雙手插在褲袋,笑道:“我都成全你與修了,這些錢算不了什麼。”他雙眸熾熱,靜靜地盯著她,“如果你能對我笑一下,這些錢,全給你。我還幫你追回修的心。”
“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她不可思議,然後甜甜一笑,“你當真不娶我了,還幫我追回修?”他點頭,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我幾時和你講過假話?”
她伸出手:“我們拉鉤。”他輕笑,伸出小指:“好,我們拉鉤。”她笑得更燦爛:“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傻丫頭。”他聲音有些嘶啞。她興奮地跑過去選衣服。他隨手拿起份報紙,目光如膠,盯著報紙不放。營業員走到他身旁,微微一笑,說:“先生,報紙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