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哥哥,修,都圍在了她的床旁,她也視若無見,隻是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想要從上麵尋出點什麼不同的東西。白子承極力一笑說:“妹妹,你知道我帶了什麼給你?”她恍若未聞,依然盯著那雪白的牆壁,駭然發現,那牆壁沒有想象的潔白,上麵似有極小極細的格子,像輕紗蒙在了上頭。白恒宇心下淒然,捉住她的手,她震了震,掙脫開。白恒宇臉色黯沉:“夏妓,你說說話?要是不開心,爸爸帶你回法國去,再也不回來了。”
她依然不做聲,隻是專心地盯著天花板,像是要將那層白看穿。白恒宇直搖頭,眼中泛淚:“我這是造的什麼孽,有什麼罪都報應到我女兒身上,怎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白子承輕輕叫道:“叔叔,你不要這樣。”白恒宇看著夏妓:“你倒是說句話,這樣一聲不響,真讓人難過。醫生說腿可以治好的,你不要再傷心了。”
白子承低低一歎:“妹妹,歐陽寒宣傳取消婚事了,如今,再也沒有人能逼你了。”他扯著修的衣邊,“你倒是說句話,為什麼你們兩個都不說話?或許,你開口,她心裏會舒服些。”
修語氣死沉:“沒用的,現在,我說什麼也沒用了。她恨我……不會再聽我的,也不會再原諒我了。”聽到修的聲音,她恍如夢裏醒來,陡然激動起來:“你們都出去,都給我出去。”她手死死地攥著被子,似乎要將它戳穿。她一字一句,極吃力地說:“我不要見你們,都出去。”
三人異口同音:“小心腿。”
她愈發拚命地踹向左腿,想將它踢斷了幹脆,一屋人惶急了起來,拚命將她箍住。白恒宇更是心痛地念道:“你這是發的什麼瘋,是不是要瘸了才甘心。你心裏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己腿出氣。”
“你們都讓開。”歐陽寒突然出現,聲音轟然如雷,似王者一樣發令,“讓她踢,你們都出去。我跟她單獨談談。”修情緒激動,忿忿地道:“不準你靠近她,我說過不準你靠近她的。”歐陽寒死死地盯住他,“你也有責任,這件事,最應該怪的人是你!我給過你們機會,我甚至幫你定了飯店,戲院。可是,你自己不珍惜。如今,這事不應該全怪我。你也有錯。”
“你……”修眉頭緊蹙,麵色鐵青。歐陽寒睃了他一眼,慢慢地說:“我也有責任,所以我會想辦法彌補……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畢竟,我們是親兄弟。雖然你不願意叫我,但……這是抹不掉的事實。”
修心中一痛,別過臉去,不再看他,隻說:“我不會原諒你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白子承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說這些氣話了,兄弟倆,何必鬥氣。幸好妹妹福氣厚澤,沒有出什麼大事,倘若真的不在了。你們兩個是不是要拚命?”
“你們出去,讓我跟她談談。”歐陽寒心裏一陣難過,聲音壓低,“這一次,我有分寸了。”
白恒宇將修拖了出去。歐陽寒目光如膠,停在她臉上:“你有多恨我?是不是恨不得親手殺了我?”她心隱隱一痛,直直地對上他的眼,“我不恨你。我為什麼要恨你!”
歐陽寒坐到床邊:“不,你恨的。”
她搖頭:“我不恨。”他逼問:“為什麼不恨?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恨我?”她目光凜冽:“隻要我死了,什麼愛恨情仇都散掉了,為什麼要去恨你?現在,我誰都不恨。”他驀地抱住她的頭,眼淚直落下來,打在她脖子裏,滾燙滾燙。她的臉卻是冰冷,語氣更是寒冷如冬天的霜雪:“你放開我。”
他直搖頭:“這一次,我不放,死都不放。”他語氣哽咽,“人人麵前,我都可以假裝。隻有在你麵前,我沒有一點兒法子。你讓我失了分寸……聽到你跳樓的事,我當時在車上,一直想……假若你出事了,我應該怎麼辦。是不是學母親對父親那樣,一槍崩了自己,隨你一塊下黃泉。可是……到了黃泉,那麼冰涼,四處暗無天日。你會不會還躲著我……到那時,我又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