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宇喟然道:“既然知道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總之,大家想想怎麼救出她才是真的。她腿不方便,又懷了孩子……我真怕她有個萬一……她倘若有個萬一,可叫我怎麼活下去。我實在沒心思活下去了……”
白子承頭痛地叫道:“叔叔。”他瞥了眼修,接著說,“您也要想開點,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鬧死鬧活的。我一個人,安慰了這個,又要安慰那個,我很累的……你們能不能往好處想,或者,妹妹逃了出來,再或者,有人搭救了她,再或者……大佐先生發病死掉了,手下隻好送她回來……”
門外的衛兵突然闖進來,說:“先生,你要的人來了。”
白恒宇喜出望外:“快叫他進來。”劉世安帶了隊便衣進來,見他,便惶急地叫道:“先生,屬下來遲,您受苦了。”白恒宇兩眼微酸:“世安……”
劉世安臉色凝重,扶住他:“先生,您要保證身體,屬下會盡力去找。一定會找到小姐。”白恒宇點點頭:“為什麼到老了,才出了這種事……是不是我做的孽太多,都報應在了女兒身上。世安,你一定要替我救回她。我現在什麼想法也沒有了,隻要她平平安安!哪怕將這一切全搭上,我也要她平平安安地回來。”
劉世安恭敬地行禮:“是!”白子承也走上前來:“劉叔叔,拜托了,一定要救回妹妹。”劉世安微微一笑:“白少請放心,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又一臉恭敬地對修道,“麻煩照顧好先生,時間緊逼,容不得擔擱。屬下先去找小姐,有了消息便派人稟報。”
修站起身,輕輕點頭。
歐陽寒雙眼直直地盯著合同,手指微微發抖,隻要簽了,蓋上帥印。她就會平安回來。可是,那筆卻很重,重得他無法下手。他將筆“啪”的一聲,拍在桌麵,竭盡全力不去看。
那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可是……他雖不是聖人,卻也懂得保家為國。這樣艱難的抉擇,為何讓他來決定。他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
他閉上眼,往沙發後一躺,似乎回到了那晚,屋內如同墳墓一樣,暗冷的嚇人,父親眼中沁出淚,神情悲淒地看著他:“你……你……為什麼……要喜歡……她……”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喜歡她,如果可以,他不要愛她,不要非娶她不可。如果可以……隻是,他逃也逃過了,躲也躲過了,卻仍舊愛著她……這大抵就是天意罷。
電話突然鈴鈴直響從樓下傳來。他心一驚,直往樓下奔。白子承見他下來,將電話遞了過去:“是侍衛長,他說找你有急事。”他眉頭微挑,接過電話,問:“你怎麼還在上海?”侍衛長口氣很急,“大少,我有聽到風聲,夏妓小姐失蹤了,是不是?”
“這事,不要你管。”歐陽寒板著臉,脫口而出。侍衛長亟亟地說道:“大少,你可以罵我,也可以惱我,可是這事,我一定要管。早在之前,我就命人跟蹤山川大佐,知道他在上海有哪幾處窩。”
歐陽寒心一顫,連忙問:“快說。”
“您要是原諒我,還肯相信我。我回來,親自帶你去。其他的窩我都派人看過了,都不在,隻有那地方。但是那地方極為偏僻,您壓根找不到。擔誤了,我怕他會對小姐不利。”
歐陽寒怔了怔,沉默片刻後方說:“那我就再信你最後一次。”
“大少。”侍衛長聲音顫抖,“我現在立刻回來見您,等這事處理好了,我再安心去國外。”
歐陽寒麵無表情:“那你趕快。”他掛下電話,心緒雜亂。那個背叛過他的人,還可信麼?可是,這麼多年來,他終究是沒有害過他的。興許有過想法,但到底還是下不了手。眼下,他隻能搏一搏。這是唯一一個救她的機會,他不能錯過。大不了,性命不保!
肚子的疼時緩時劇烈,孩子仿佛在肚子裏翻滾,又像是拿了把尖利的刀,一直在剮,一刀一刀,疼得她昏昏沉沉的。
屋外的陽光極烈,照在她臉上,更顯慘白。山川大佐推門而進,見她還坐在輪椅上,笑道:“小姐身體可好?”她極勉強地冷冷笑道:“死不了。”
大佐輕笑道:“小姐真是愛說笑話。”
她一字一字咬得極重:“把我關起來,再來問好,可也算是笑話。”大佐低低一歎:“關住小姐,實在是不得已。請勿必體諒。”
她鄙夷地看著他,不做答。他又笑道:“為了小姐,我也吃了不少苦,一直在換地方。”她眉頭緊蹙問道:“是不是又要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