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司暮的眼睛，幹淨澄澈，深邃溫柔，一眼就能看到底似的，裏麵清晰的映著桃夭那張既嬌且媚的臉。
桃夭一時間有些晃神，心跳莫名變快。楞了一會兒，回過神就笑起來，彎著眼睛，身子稍稍往後傾，讓腦袋離開司暮的手心。歪著頭，對著司暮輕聲細語的開口：“是啊，有師兄在，真好。”
司暮看著桃夭躲開自己手心的小動作，沒有說話，隻是收回自己的手，站起來轉身欲走。桃夭的心思轉了又轉，就在司暮站起來和轉身的這個時間裏，她認真的思索，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行為讓他不開心了。
本能反應快於思考速度，她伸手抓住司暮的衣角，仰起頭，“師兄？”
司暮安撫的笑了笑，“放心，我隻是去找師父。”
找師父麼……桃夭鬆了手，笑著點點頭。她知道，明日便是萬年劫爆發的日子，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但明日過後，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而以她的能力，別說幫忙，就是去添亂都沒有她的份。所以，在這最後的一點時間裏，她不想要司暮看見她哭喪著臉。當日司暮去救司陽他們回來時，桃夭忍著眼淚，最後還是沒忍住，司暮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淡淡的說了句哭起來不好看，所以她不要再在司暮麵前哭了。何況，哭也不能化解萬年劫。
司暮走到陰陽決陣的外麵，站定，看著緊閉的結界，最後居然笑起來。
念個訣，給上虛古神傳音：“師父，你們打算犧牲自己拯救他人嗎？”
正在跟陰陽決陣較勁的上虛，聽見傳音後，表情一瞬間變得扭曲，咬牙切齒的，有種想要衝出去將司暮捏死的感覺。
蒼夷笑著問，“你那好徒弟講什麼了？”
“該死的，竟然說我們打算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若不是當年……”
“慎言！”蒼夷打斷了上虛還未出口的話，“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邊說邊看著外麵。
“是啊……自己的選擇。”上虛知道蒼夷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也知道他打斷自己的話的含義。畢竟現在還沒到時候，否則，他和蒼夷又怎會如此做。天道如此，終究難以違抗。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即便他和蒼夷看不到了。但，終有一天，司暮他會知道所有的事，他也不會讓他們的犧牲毫無意義。
想到這裏，上虛傳音回去：“此事爾等無能力提供任何幫助，切記，千萬別插手。”
“是，謹遵師命。徒兒也沒打算插手。”
能插手做什麼呢？撲上去送死嗎？
司暮沒再說任何話，隻是雙膝著地，跪了下去。當年化形拜師的時候都隻是單膝跪拜，可現在他不知道為什麼，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欠了師父很多似的，這種感覺在跟桃夭講話時，就冒出來，而且越來越強烈。
好奇怪，師父他們明明是在救所有的人，所有的物，為何自己會有這麼深的負罪感？不受他自己控製的，就跪了下去。
就像有另一個人控製自己似的。
聽見分外聽話的回答，上虛有些不敢相信，用神識查看外麵的情況，這一看，卻讓好幾萬年都沒有有過震驚這種心情的上虛，驚的說不出話，連手上正在運轉的靈力都在那一瞬間凝固。
上虛這一停頓，蒼夷那邊受到影響，靈力波動的厲害，差點讓他們倆聯手由至純的靈力構建的、快要完工的墨靈小境破掉。嚇的蒼夷大喊：“你做什麼！”
回過神的上虛，眼眶都濕潤了。搖搖頭，歎氣，一邊恢複手上對靈氣的凝聚和構建，一邊開口說：“起來，回去吧。”
司暮想沒聽見似的，依舊跪著不動。蒼夷很是唏噓，第一次認真的對上虛說：“也許你當年的做法真的是對的。這麼些年，我一直都不是自願幫你的，但這一刻我覺得，幫你幫的值。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的選擇總是對的。難怪你會做到這個地步，司暮他……還是與原來一樣啊，一樣固執，一樣一副救世主的樣子。”
蒼夷的話，在空中飄蕩，最終歸於靜寂。
上虛像是沒聽見一樣，隻是加快了靈力的凝聚。
一隻金烏飛回來，天黑了。
一隻金烏飛出去，天亮了。
柔柔的光霎時間灑的到處都是。萬物依舊像往常那樣，瘋狂的向上，向上。三界像是沒什麼變化一樣繼續運轉，沒有一點波瀾。
看著外麵延伸出去的光，上虛和蒼夷內心十分平靜。一起將那個用靈力創造的透明的墨靈小境裝進乾坤壺中，瞬間出現在真的墨靈小境。
將那個透明的墨靈小境慢慢倒出來，用神力推著它，直到和那個真的墨靈小境完全重合，最後融為一體。
做完這些，已快到正午時刻。
正午，就是萬年劫爆發的時刻。若不能在此之前及時阻止它爆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