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射雕(1 / 2)

雖然有皮裘護身,但終究隻是一張狼皮,厚度不夠,打了四十餘下之後,帝德開始感到後背麵皮火辣辣的疼,五髒六腑也似要散開一樣。

用草席包裹身體,一方麵雖然護住外麵皮肉,但是力道下滲,傷及內裏,更容易塗添內傷。

阿福每棒舉過頭頂,打在帝德身上渾然有聲,即是羅讚聽了,都不免瑟牙膽顫,心裏料想不到,這老頭對自己親生兒子也舍得下這麼重的手!

而在阿福心中,他隻是想告訴兒子一個道理: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承擔它所帶來的後果。

又打了二十多下,帝德已經痛撤難忍,但牙齦緊咬,始終未吭半聲。

羅讚看著他,沒好氣道:“哼,帝德,隻要你現在向我求饒,後麵剩下的,我們可以不算。”

帝德緩緩抬起頭,死死盯著他,厲聲道:“羅讚,你帶給我的這些,我都會記著!”

羅讚被他看得心中發毛,哼了一聲,喝道:“兔崽子嘴硬,給我繼續打!”

阿福老淚縱橫,隻得再打,但他年老體衰,打了七十多棍以後,竟漸感體力不支,雙臂酸漲。

草席漸漸泛紅,帝德開始忍不住輕聲叫喚,其他奴隸再也看不下去,紛紛轉過頭去,議論羅讚的不是。

羅讚怒道:“全他媽的閉嘴,誰再說話連他一起打!”

場內又立時安靜下來。

在打到八十餘下之時,帝德一時堅持不住,終於暈了過去。

羅讚身邊的護衛上前道:“主事,不能再打了,再打估計就出人命了。”

他話剛說完,羅讚身後走來一位藍衫布衣老人,老人灰白頭巾,銀色發鬢,兩額深陷,羊須數根,兩步上來,拉過羅讚,“啪”的一聲,一耳光抽在羅讚臉上。

“你他媽的……”羅讚大怒,揮拳就要揍下,他這一句話還未說完,拳到一半,僵在原地,臉上抽了兩抽,笑道:“原來是爹啊,你怎麼來了?”

老者沒有理他,反而轉向帝德父親阿福,抱歉道:“都怪我教導無方,這兔崽子才無法無天,亂懲罰人,我在這裏賠罪了。”說完取了一袋錢,塞給阿福:“拿去買點藥,替他擦擦。”

自帝德暈過去之後,阿福一直呆在原地,便是羅大將錢送到他手中,他都未曾反應過來,隻是嘴中含糊的說:“哦……好的……謝謝……”

羅讚見父親非但沒理自己,還拿錢為帝德治傷,不解道:“爹,你這是幹什麼?”

羅大瞪了他一眼,喝道:“閉嘴。”

羅讚哼了一聲,往鐵匠坊二樓去了。

羅大看了一眼地上的帝德,似乎歉意未減,他向眾人招招手,道:“大家都散了吧,都回去做事!”

眾人散去,羅大才道:“阿福,等下午的時候,你來樓上找我,我和你商量個事,這上午的工,你們就不用上了,送你兒子回去擦藥吧。”

阿福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以前為了加工錢,平日見他一麵都難,現在竟主動約見,隻得道:“好的。”說完領著大武,兩人將帝德抬回了家…

鐵匠坊二樓,羅讚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臉上五個手印,清晰可見,火辣辣的生疼。

羅大方一上樓,羅讚便衝到他跟前,怒道:“你剛才竟然為一個奴隸,當著眾人的麵打我,有毛病嗎?”

羅大走到案前坐下,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麼,我問你,我們鐵匠坊裏,數誰的馬蹄鐵做得最好?”

羅讚見他所問非答,雖然心裏疑惑,但還是如實相告:“這個嘛,恐怕還要數帝德那小畜生他爹,阿福。”

羅大道:“那假如你把他兒子打壞了,他還會為你鍛造上好的馬蹄鐵麼?”

羅讚不解道:“什麼意思?”

羅大關上門,招他上前輕聲道:“城裏來了幾個外地人,說要在咱們這打造上好的馬蹄鐵兩百雙,每雙按半兩銀子算,我將阿福推薦給了他們,你說我剛才打了那一巴掌值不值?”

聽到這裏,羅讚眼前一亮,扶著臉興奮道:“半兩銀子一雙,那不就是一百兩麼?原來如此,你怎麼不早講!”

羅大哼道:“我趕來的時候,帝德已經暈了,你要我怎麼早說?”他瞪了一眼羅讚,又道:“不過還算及時,我已經叫阿福下午來找我了。”

………………

帝德被父親背在背上,回家放下的時候,牽扯到撕裂的傷口,疼醒了過來。他伸手將背上的狼裘扯了出來,看著上麵的斑斑血跡,自嘲道:“沒想到墊了這東西還這麼痛。”

他趴在床上,後背的肉皮隱隱發燙。

父親一言不發,不知從哪裏取來半壺喝剩的酒,小心翼翼將他上衣脫了。

帝德隱約猜到什麼,問道:“爹,你要幹嘛?啊……”

一陣鑽心的痛霍然蔓延,幾乎在傷痕累累的後背又撕裂了幾道口子,帝德不由自主的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