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城正準備解衣就寢,這個時候傳來敲門聲,他開門一看,隻見梅踏雪還衣衫整齊的站在門口。
“怎麼了?”
“學長有什麼要讓我幫忙嗎?”
幫忙?宋錦城莫名其妙,頓了一會才道:“並不,你睡吧,明日我去叫你。”
梅踏雪應了一聲往回走,他還站門口想著那話什麼意思,突然想起平時在外都有隨從跟著,莫不是這家夥以為自己沒人伺候就不行嗎?宋錦城噗嗤一笑,叫住她:“踏雪。”
“你過來。”
他已換了中衣,坐在梳洗台前,讓梅踏雪卸了發冠,濃密墨發披下,看她執梳小心翼翼的打理,神情認真拘謹,他想,到底還是孩子。
梅踏雪有些緊張,即使宋錦城坐著,她也剛好看到頭頂,心裏巴不得把每根發絲都梳得筆直。不過……他的頭發真的好好……濃密柔軟,抓在手中都能覺得心裏泛軟,她微低了眼眸,剛好能看見宋錦城的側臉,他似乎困了,那似星辰璀璨的雙眸微闔,看起來比平時更平易近人。明明他是一名武將,膚色卻很白,不同於容懷清的病態,那種白就如同他與生俱來的貴氣,並不會因為練武減少半分。
她正看得出神,宋錦城突然看了她一眼,梅踏雪隻感一股熱血衝上臉頰,一瞬覺得耳根都在發燙。
“學……學長。”
啊,被抓包了。
“嗯?”
宋錦城竟應了她,等著下文。
她張著嘴巴,一時找不出話。
宋錦城盯著她看好一會,見她低了頭,問道:“你怕我麼?”
怕麼?好像不是,隻是一和他在一起,梅踏雪總覺得自己是那麼卑微,永遠隻能仰望追逐。她很高興能跟隨宋錦城,但也因此,對自身的輕微更加厭惡與難過。
宋錦城伸手使勁拍了拍她的後背,“挺直來,看我。”
他的雙眼重現神采,微微映著搖曳的燈光,梅踏雪看著他,好像要把他裝心裏去。
“你與我並肩,跟上的不隻是步伐,你的腰杆,沒人可以彎曲,知道嗎?”
“嗯。”
他的仆人已經夠多,不需要再有了。
梅踏雪其實讓他很費心,可真要放任不管,他又做不到,隻能靠時間潛移默化,但願月莊的學習,能有所作用。見她乖巧的答話,他隨手取了發帶將頭發鬆鬆束住,問她:“你的父母,有留給你什麼遺物嗎?”
“半塊破舊的黑石頭,不知道算不算。”
“拿來瞧瞧。”
梅踏雪從錦囊裏取出來放到他手心,宋錦城端詳了一會,整個石頭不過一寸左右,呈半月弧形,雖身上已經有許多細細小小的裂紋,但梅花的形狀還能看出一二。
過去雕刻者,曆來多用好玉或金木,用石頭的,價值不高也罕見,宋錦城並未發現任何異樣,取來一根紅線把梅花石綁好,還給梅踏雪:“明天你把它戴著。”
不夜城北,有座府院的規模之大,不下月莊,但卻是鮮少人提起。
休謙居。曆代月主的歸宿。
宋錦城和梅踏雪在侍者的帶領下到了會客廳,才說明來意,主管休謙居多年的總事便告訴他,前任月主,並沒有在休謙居居住。
“不在?”
“前任月主七年前在此居住幾個月後,回了本家居住,便沒有聯係了。”
“如此……請問總事老師,休謙居還有其它老師居住嗎?”
“有。你要訪見哪一位?”
“十五年前曾在月莊任教即可。”
總事很快為他引見了一名執教,那執教已過花甲之年,平時走動除了居所之內,已經很少接觸外人,聽聞有人求見,很是詫異。
“學生見過老師。”宋錦城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執教笑眯眯的看著兩人,溫和說道:“我已退居十數年了,這些禮數快都免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