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蕊肘子輕輕戳在他胸上,眼中似埋怨似甜蜜。
她看在眼裏,知道兩人感情甚篤。
此前梅踏雪曾交過不少銀兩給木子,讓他私下在不夜城置辦了一處私宅師府,直到如今梅踏雪也沒有去過,隻是擔心會引起他人的注意,現在倒不必顧慮了,她便將這事重提。
“那師府,現在還安在?”
“當然,小的早已打點完畢,隻等著您入住。”
“嗯。”她應了一聲,而後又輕道:“這座府邸以後便是你與紅蕊的家產了,可要好生管理。”
“少主!”
兩人大驚,這可不是能兒戲的事情!
“這府邸,本就是我以防萬一才存在的,如今萬事已歇,便也用不上了,且說你對我忠心耿耿,些許金銀仍是薄饋了。”
“可是……”
木子還要拒絕,梅踏雪繼續道:“以後小孩兒出生,你總不能讓紅蕊娘倆仍跟著你過清貧日子吧?你收下便是,我非是輕率作決。”
兩人這才不再推辭,紅蕊身子一彎欲要行禮,被梅踏雪扶了起來。
梅踏雪又與兩人閑聊一陣,木子極力請求她到師府住下,可是梅踏雪心意甚決,絲毫不為所動,說得煩了,她就攆著木子送紅蕊回去歇息。
瞧著他們轉回內堂,她輕輕鬆了口氣,仿佛大石落地。
“我們也走吧。”一直在旁不言不語的容硯,此時才淡淡發聲。
此時未時都過了,的確不早,梅踏雪點點頭,準備出門離開。
樓上傳來蹬蹬的腳步聲,不算急切,但人言譏誚。
“原來前少主還健在,這許久不見,是又要去哪裏禍害人呐?”
梅踏雪身子一僵,沒有停下腳步。
然隻是一句話的時間,身後的人已經攔在眼前。
她比梅踏雪還高一個頭,烏發高高挽起,胭脂細點,一雙濃眉杏眼明亮有神。“怎麼,連聲招呼也不打,好歹,我也承過你一聲學長。”
“程學長。”梅踏雪見避不過,隻能不冷不熱的打了聲招呼。她不知道程無霜會在永歆樓上,否則她定不會逗留在大廳。她側過身,想越過程無霜。
“踏雪還有它事,先行告退。”
可是怎知,程無霜橫跨一步,擋了她的去路,冷不丁揚起纖掌抽了梅踏雪一耳刮子,毫無防備的梅踏雪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雙眼發黑,隨即被掌勁扇倒在地,因著推力重重磕在門檻之上。
這巴掌來得凶狠,她隻感到左半邊臉火辣辣的發麻,口裏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一瞬她腦裏一片空白,任由容硯把她半抱著扶起來,好一會,眼前的程無霜才變得清晰。
那雙杏眼裏寫滿了對她的憎惡痛恨。
“這一掌,是為我的錦城哥哥。”
程無霜眼眶泛了紅,粉拳緊握,隨時都會再上來賞她一掌。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婢,配不上錦城哥哥。”
“程無霜,閉嘴。”容硯的臉色十分陰沉,冷沉沉的嗬斥她。
“梅踏雪這個賤婢敢做,還容不得別人說了?”她冷冷一笑,看著梅踏雪的眼神恨不得啖她血肉,“勾引別人的定親丈夫,暗地裏殘殺同胞,害得他人家破人亡,自己反而不知廉恥,嫁入將門……”
她沒有說完的機會,容硯已打橫抱起梅踏雪,一言不發撞開程無霜的阻攔,走出門去。
“這樣下賤的女人,容硯……你娶了她,會不得好死!”
氣急敗壞的程無霜幾近發狂,聲嘶力竭的詛咒容硯。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不少人聞聲注目,引來觀視。
他站穩了步子,轉過身來,看著程無霜欲要崩潰的失態模樣,沒有一絲生氣的情緒,“我與內人和如琴瑟,不需程姑娘費心關懷。”
程無霜衝了上來,不顧儀禮的伸手去抓他懷裏的梅踏雪,容硯有心愛護,梅踏雪仍是被失控的梅踏雪抓傷脖頸。
“小賤人你躲什麼?除了在男人懷裏示弱,你就沒有自己的脊梁骨!你這個害人精!把錦城哥哥還給我!”
“程無霜,你夠了!”容硯大怒,騰出大掌一推,把她震出三兩步。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把三人圍得水泄不通。
有人竊竊私語,聽不真切。
梅踏雪緊握的拳又鬆開,掙脫容硯的愛護,站得筆直。
那些人的目光,赤裸裸的上下打量自己,鄙夷,嫌惡,厭棄,她不覺得有什麼羞憤了,這些和以前碰見的,沒什麼不同。
“對,我就是沒有脊梁骨,離了男人就沒法活下去。你有意見嗎?”她說得很輕鬆,沒有一點的羞恥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