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鴻儒手上不停,劃開口子,親眼看見最後一隻對子蠱鑽進梅踏雪的身子。
而後談鴻儒程無霜各自為宋錦城與梅踏雪淨浴,彼此隔了嚴嚴實實的屏風,除了愈濃的霧氣,並不能看見對方。
梅踏雪被程無霜嘩的摔進浴桶裏,衝擊得水花四濺,任她歪斜滑下去,要不是為了宋錦城,出身高貴的她怎麼會服侍一個低賤的臭丫頭!
她的身子很嬌小,瘦肩細腰,胸前肉無二兩,一張素臉淡眉小口,毫無女子風情可言,唯一能稱讚的,也隻剩當初在比武看台上瞧見她那暗光流動的雙眸了。
對子蠱大概是受不得騰騰熱氣,飛快的在她體內竄逃,程無霜心有鬱氣,暗想這蟲子如此神奇,即使在梅踏雪身上添上幾道傷,也不見礙事吧?
“無霜,接著。”
屏風那邊拋來兩隻小細瓶。
“你將少主身上的蠱蟲取來,另外一隻,你喂進去即可。”
聞言她卯了勁,瞅準對子蠱,雙甲一捏,把對子蠱從梅踏雪身子裏取出,塞進瓶中拋回去。
沒了蠱蟲的傷口無法愈合,流出的鮮血融在水裏。
她捏著手中小瓶,內心搖擺不定。
——不如便讓她死了吧?這裏隻有自己,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可是……
這是一條人命,她可以讓別人動手令梅踏雪喪命,但是……
旁邊突然傳來水聲,程無霜猛然一驚,宋錦城還要靠她活下去,自己不能這麼做。
她打開瓶子,把對子蠱喂入梅踏雪的傷口,內心萬般掙紮之下,指尖下意識發力,把半身已經鑽進的對子蠱生生拽下半邊。
“吱——!”
受傷的對子蠱突然發出哀嚎,驚動一屏之隔的談鴻儒,險些衝出來:“怎麼回事?”
“沒有,可能是蠱蟲受不得熱,還要多長時間?”
程無霜利索的把半邊蠕動的血蠱塞進細頸瓶裏,貼身裝好,回頭看見傷口除了微微發紅,已經愈合如初,暗暗鬆了口氣。
戌時。宋錦城已然有了氣息,可是並無清醒的跡象。
談鴻儒盯著在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兩人眉宇緊擰。
怎麼會出錯?每一道都是古方所記,亦有成例在案,難道是自己錯漏了哪一段?他將古方翻了又翻,依然毫無頭緒。
冥思苦想的人沒注意到程無霜已經把素塵拉過來,素塵本不願意看他們胡鬧,可是聽說宋錦城有生息了,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半推半就的跟著程無霜來。
“估摸是因人而異,再過幾個時辰,宋錦城他會醒的。”
素塵道。
談鴻儒一聽,雖然放心了,嘴上還是調侃她,“當初我說要是成功了,你要怎麼做來著?”
“你們還打了什麼賭嗎?”程無霜也很高興,於是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倒是素塵,紅了一張俏臉,不接茬。
“既然如此,我便當是你的一句戲言,不作真,不作真。”
“我……我……你還沒成呢,宋錦城還沒醒,你怎麼知道他醒了會是怎麼個樣子?”
談鴻儒笑她,“死鴨子嘴硬。”
程無霜此時插話道:“你說,要是對子蠱受傷了,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會沉浸在喜悅裏的談鴻儒也無細想話裏的意思,不假思索接了下去,“隻要其中一人無礙,那便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要是對子蠱受傷了,蠱蟲會奪取宿主身上的生氣,直到宿主無法供養——”
他頓了話頭,瞧著程無霜的眼神十分通透。
程無霜被他瞅得心虛,幹笑兩聲,岔開了話。“我要去給錦哥哥備些吃食,別讓病人餓肚子。”
木窗外,兩顆圓圓的小腦袋悄悄探看屋內的情況。
窸窸窣窣的在角落裏嘀咕半天,終於有人翻過木窗,躡手躡腳闖進了房裏。
房屋通透,隻有地上的人影隨著日光移動,寂靜無聲,顯然是沒有人。
她作勢在唇邊圈了個小圓,示意窗外的人也進來,自己如貓一般到了書架前,一目十行找出了目標。
“……殘卷?”
破舊的方麵上有辨識不出的字符,勉強能認出殘卷兩字,看字跡還像是後來人字跡描上去的。她翻了翻,竟有很多是未曾見過的文字。
“你能明白這些文字嗎?”
“無霜,我們還是快走吧……被他逮著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談學長是怎麼做到起死回生的嗎?你看這裏,有注解呢!”
素塵一聽立馬湊過頭來,看見那些文字細如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