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節 福禍相依(2 / 2)

黑裏透點光,容硯逐漸清醒,沒有隨從,也沒有梅踏雪。躺著發怔半天,作夢的遺留的情緒,久久不能散去。

小廝進來總覺得今日的主子變得比往常萎靡,老是心不在焉,提醒了多次的事情,也不知主子可是放在了心上。

“爺,月主來函,讓您趕緊到宮裏去。”他不得不再次察看著主子的臉色,細聲細氣的再次重複。

“……可有透露什麼道兒?”

“宮裏的老李沒說,不過月主看起來很高興。”

容硯正腦袋犯疼,不願細問,見了沈允,自是明白的。

萬想不到的竟然會是梅踏雪的下落,她已住在沈睦府上,隻是前日夜深,又是身上不舒爽,沈睦也不來報。

她怎麼總是災不離身?初次見她便走錯了路,冒冒失失的闖進自己的地盤,左右張望的樣子充滿迷茫……也是,這麼莽撞不會自顧的性子,沒人看著,就容易出事。

“……唉,少主真是災難深重,身金體貴,卻要受如此折磨,不知日後會是何種境地。”沈睦的馬與自己同行,不痛不癢的說著風涼話。

容硯是懶得與他交陪的,也隻若無其事的稍作回應。

不知梅踏雪行蹤之前,他尚在忐忑,梅踏雪是否記恨他,且退一步說,梅踏雪可還願意照麵一時?

明了如今已非昔日,他竟有絲慶幸,能見她,能護她,若能一直如此,倒也不是沈睦所言的糟糕……

這當真算是一段舒心的日子。

除了深夜常常因對子蠱而深受痛楚。

容硯起身,取了床頭的披風係上,想去看看梅踏雪。

已經接回來小半月的時間了,平日裏都養在內院,不說人跡罕至,也少有人靠近三分。

今晚霧有點濃,簷燈的光也被罩得白蒙蒙的。容硯喘了口粗氣,緊皺著眉宇,忍下皮肉裏的剜痛。得幸瞧不見自己的臉色,不知情況糟糕得眼窩烏青,唇瓣發白,病態難掩。即使如此他還是緩步向著梅踏雪的院子去了。

“咳……嗯——”

涼冰冰的手搭上門邊,刻意壓抑聲音,擔心驚動裏邊的人。

外廳桌上點著幽暗的小燈,守夜的侍女已經伏案睡去了,顯然沒有發現有人進來。

他也不願使人知道自己深夜來訪,穿過堂簾,看見床上熟睡的梅踏雪。

厚厚的被子遮蓋了整個人,她背對著門口微微蜷曲身子,走近了才能瞧到露在外邊的小半張臉蛋兒,烏發散亂,呼吸輕微。

梅踏雪忽然翻個身,大概睡得熱了,小臉有點紅,手臂攤在了棉被之外,依依儂儂囈語。

呼吸又變得綿長。

容硯靜悄悄坐著,端詳那張平和的臉,如此能看到天亮。

也不知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

白日是要大夫上門問診的,他通常都是等到清晨太陽初升,梅踏雪醒來,在一旁看侍女像哄小孩兒一樣給她梳妝打扮。

你若問容硯這個少將軍還要忙什麼?不帶兵,不出戰,頂好那有名無實的官銜,實實在在的把心思落在梅踏雪身上,大概是他這少將軍該做的。

黎明前的一場虛夢,卻出奇的讓他難以釋懷,有時與梅踏雪麵對麵坐著,容硯也莫名心驚,瞧著她的笑臉總恍惚夾著戲謔。

程無霜又來了。

他讓侍女把梅踏雪帶回房,踱步到了月洞之外。

程無霜掀開紗帽,露出那雙暗光流轉的雙瞳,瞟過緊閉的門戶,粉唇輕啟,“十分上心呐。”

容硯反唇相譏,“倒自覺高人一等了,為宋錦城氣餒頓足的,是誰呢。”

“哼!”程無霜頓時冷了臉色,賭氣道:“既然你是這般態度,我就回去了。”

說著,作勢要走。

“你有什麼要說的?”

程無霜得了台階,自然順著下,仰著下巴老神在在來回踱方步,“我可是看在你我同窗的份上才來看你的,順路給你捎個消息。”

“長話短說。”

“你當真以為,梅踏雪是傻了麼?”

一句話戳到容硯的心坎裏,心髒突突狂跳,捏拳轉身,雙眼目光盯在程無霜臉上,“什麼意思。”

“我得來消息,有人要利用梅踏雪對沈允不利,我勸你盡好帶她離開。

“你與梅踏雪朝夕相處,於她而言,正是機會。”

他的眉宇緊皺,程無霜的意思,梅踏雪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有所動作嗎?可是如程無霜所說,朝夕相處,日夜陪伴,她能在自己眼下做什麼事。

“你若是不信,再進宮時,你便明白了。我在永歆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