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發漆黑如墨女孩躺在木船上,迷茫的眨著眼睛,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在腦海中一通亂攛折磨著她脆弱的情緒。
她艱難的轉過頭,定睛望著躺在她身側,雙目緊閉的漂亮男生,恍恍惚惚的想,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端木伯遠還是羅恒閻昌,還是兩者都不是。她是該喊他老大接著把他搖醒,還是挖出他的眼珠子再一腳把他踹進河裏?
木船輕輕搖晃,耳邊是船槳破開水麵的嘩啦聲,船工站在船頭,半舊的布衣遮麵的鬥笠,場景似曾相識。
“小姑娘,快把你朋友搖醒吧,我們快到了。”
這沙啞如鐵石磨擦的破漏嗓音,讓屬於夏幽幽的記憶瞬間占領了高地,一條清晰可見的線索在思維的海洋中連接成線,拖出了沉在海底的正主。夏幽幽渾身打了個激靈,猛然坐起來。
“老大、羅恒閆昌,醒醒!”
小黃泉中央,一葉孤舟上,夏幽幽火急火燎的晃動毫無知覺的羅恒閆昌,鬼魂圍著船一圈又一圈的繞。在恐懼的驅動下,夏幽幽抬手兩個大嘴巴甩在羅恒閻昌漂亮的臉蛋上,她下手又急又狠,那張被無數女孩偷偷惦記的白淨麵孔上,兩道紅紅的印子很快浮了出來。她等了片刻,依舊沒有動靜,抬起手臂,眼見著第三個巴掌就要拍在臉上,她的手忽然被穩穩的抓住。,被睫毛牢牢蓋住的眼睛,忽然張開,眼神透露出主人的不快!
“還沒清醒?”羅恒閆昌麵無表情的甩開夏幽幽的手“我不是端木伯遠,你也不是端木雙。”
“那…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分明清清楚楚過了一輩子,在清末明初北京城的端木家,以六小姐端木雙的身份,過完了短暫且跌宕起伏的一輩子。
羅恒閆昌慢慢坐起來,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最後摸著火辣辣的麵孔,惡狠狠的瞪著夏幽幽:“我們過了小黃泉的奈何橋又喝了孟婆湯,之後當然也會重新投一次胎。”
聽到這樣的解釋,夏幽幽隻覺得從腳底心升起一股寒氣,全身的寒毛倒立,說不出的後怕和詭異。
“你也不用太緊張,我說過小黃泉不是真正的黃泉,不過是一個強大的存在創造的烏托邦罷了,所以我們也沒有真正的投胎,不過是一場特別真實的幻境罷了。”
如果是幻境,那麼這個幻境也太真實了!她現在想起來都能體會到屬於端木雙的種種複雜情緒,不甘、痛苦、孤獨、自責、憤怒、忍耐、絕望,她清楚的記得母親的眼淚、父親慈愛的微笑後化作無數星光飄走、老太太威嚴又無情的責難、手術刀冰冷的觸感,還有沾滿端木伯遠鮮血的荒草地。
她甚至有些懷疑,從今以後還能作為完完整整的夏幽幽,繼續生活下去嗎?
“別多想了,接下來才是我們這次來的最終目的地。”
羅恒閻昌這麼一說,夏幽幽這才發覺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不再如大海般一望無際,河道不過三四米寬,兩岸都是民居,全是民國初年的建築。
她又是疑惑又是著急,沒好氣的瞪著羅恒閻昌“現在你能告訴我,我們到底要做什麼了吧?”
“破她的宿命,然後問她要一樣東西。”
“。。。。。。"
羅恒閆昌見夏幽幽依舊一臉茫然,無奈的拉她坐好,開始細細講解:“據我家裏的異聞錄記載,小黃泉的主人天生異能同時命運悲慘,她死後不願再入輪回受命運擺布所以創造了小黃泉,自己成了“神”控製著鬼魂不斷輪回轉世。小黃泉有個規矩,每個鬼魂第一次投胎都會經曆她生前的人生,或是她自己或是她生命中的幾個重要角色,隻要誰能夠破除她的宿命,活出和她完全不同的結局,她就會送對方一樣東西。”
“照你這麼說,小黃泉的主人才是真正的端木雙?”
“我想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