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比不得皇宮繁華三千,卻也盛似人間無數。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悉數精致,白日裏的奢華在夜幕裏更顯璀璨。寒月高懸灑下細碎銀光在林徑小道鋪張開來,腳下青石微微泛白像是雨後新生嫩芽清新脫俗。清昭顛著腳行走其上,細數腳下踩上的幾顆鵝卵石,遍遍心裏忐忑著薛環風是否真會還都提親。
行至花葉較茂地段,隱約有細碎腳步聲傳來,極輕的動靜卻在此刻寂寥的夜晚尤顯響亮。聽聞腳步聲往這邊行來,清昭探頭去看發現來人行為鬼祟並未執燈。等靠近了些麵孔才在月光下露出,是沈良娣蒼白慌張的臉。清昭立馬縮成一團卷進花叢,避免被發現。眼見著沈良娣左顧右盼地往前走,絲毫未發現花叢裏的人影,行色匆匆。
清昭覺得可疑,一個良娣深夜不眠在院子裏遊蕩什麼?更可疑的是竟然這樣鬼鬼祟祟連貼身俾子都未攜帶更加未掌燈前行。迫於心底的好奇心,清昭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沈良娣左拐右彎的行至一處院落,四周安寧似乎有意在今夜屏退奴仆。院前的牌匾上安然肅靜地寫著三個大字,緹合院。筆風中帶了剛健鉤寫間顏色裏帶了暗青。若非清昭沒記錯,緹合院的主人是趙寶林,那位懷了身孕的女人。她一度不待見這位嫂嫂,覺得她之所以能坐上暴露的位置,都是因為在替容城解毒的事上威脅綠璽得來的。真是卑鄙。
沈良娣提裙上前,謹慎地回顧四周後才抬手輕叩門扉。裏頭似乎有人說話應允,才見沈良娣徑直推門進去。清昭所處的位置是在拱形院外,聽不真切裏頭的話語故此放輕腳步上前,貓縮在門扉辟角偷聽裏麵動靜。
沈良娣剛進屋子就瞧見趙寶林有些慵懶地支著頭靠臥在軟椅邊,見她進來斜睨不遠處的紅木圓桌。沈良娣會意地上前,近乎急迫地跑向圓桌拿起上頭的紅豆般大小的藥丸塞進嘴裏,蒼白如紙的臉色才稍見好轉。額角早已布滿密密細汗沾濕幾縷碎發緊貼眉梢,略顯狼狽。
“你還要這樣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連同我的父親都成為了你們的俘虜!你們還想怎麼樣?”緩和了口氣,沈良娣瞪著雙眼頗為幽怨地看向趙寶林。
想她父親原是朝廷大臣,位高權重官至丞相。卻因為她的中毒,不得已下同趙寶林合作,幾次做出違背良心的事情來。雖然其父原本就是野心勃勃,卻還不至於做到如今的狼心狗肺。這次竟然還主動去上表讓太子出征五方地域,生生將她的夫君扯進早有預謀的陷阱裏。
趙寶林直起身子,眼角眉梢裏都是倦怠,勾了勾唇麵色輕狂:“我不想怎麼樣?在羽陵王還沒當上真正的儲君時,你們隻能忠心為我辦事。其實這樣也好,等他朝容欣登上皇位定然不會讓你們吃虧。兩全其美豈不更好。”
“你們真是瘋了!我不管你們做什麼哪怕是要將殿下拉下太子的位置,可你們不能傷害他!你讓父親上表推薦殿下出征五方地域,不過是想要給他戴上更大的罪名!你們不僅想要他的位置還想要他死!”
沈良娣似乎觸到了什麼忌諱,瞬間暴跳如雷。指著趙寶林就是頓指責,她可以容許別人奪取容城的位置!江山和權利!卻獨獨不能傷害到他的性命!她是真心喜歡洛容城,初見見到他時就喜歡上這樣的男子,雖然他薄情對她,可心送出去了怎麼收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