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將軍府議事廳內。
都尉王士鴻派人將沙盤抬到了此處。這個年代雖然製作不出全國的沙盤,但因為戰亂已久,丹陽又是兵家必爭之地,故而丹陽郡城內存有丹陽郡的沙盤。隻見上麵長江橫貫正中,上方接近頂處是與長江並行橫流的淮河。丹陽郡城以一個黑色的方格作代表,向北有株林縣,西北有蘭陵縣、建沛縣、城父縣、成縣四縣,都在西山山巒以西,最西北直通淮水,東有會水、狄道兩縣,以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趙霖緊緊盯著株林縣的地勢,心中沉重無比。右都尉林渠指著株林縣稍南的一處空地道:“獨孤無敵占了株林縣後,大軍並未入城,而是駐紮在此處。據探子來報,對方並未修建攻城器械,而是整日在軍營中嬉戲作樂。縱然如此,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此人乃是一個老奸巨猾之輩,這一點從他用計奪下株林縣便可以看出。株林縣縣尉郭儒懷帶領兩千三百人已經躲進了西山,本來如果獨孤無敵進軍丹陽郡城的話,我們可以由西山小道中派遣一路精兵與其會和。再其攻打丹陽時,前後夾攻,雖不一定能大敗齊軍,但定然能讓敵人損兵折將。依照我的猜測,獨孤無敵結營紮寨在此,有三種可能,一是以逸待勞,暗修棧道、明度陳倉,偷偷修建攻城器械,在我軍放鬆警惕之時,殺我軍一個措手不及;二則是誘惑我軍主動出擊;三是等待齊國大軍到來。我認為第三種可能性居多,畢竟這十萬精騎乃是齊國這些年來千辛萬苦才培養出來的,用在城池的攻防戰上,絕對不值得。”
衛誠撇了撇嘴,他和林渠曆來不合,前些時候在青樓搶頭牌時還打了起來,冷笑道:“我軍在此七萬大軍,陛下派來的四萬精銳,旬月之內便能趕到。若真是要等齊國大軍,我大軍早已趕到,陛下又給我等下了死守的命令。到時就算齊軍能攻下丹陽,亦要損失二十萬人以上,還攻打個屁的金陵。難道你認為齊國舉國之兵而來,僅僅是為了丹陽?白癡!”
林渠忍住怒氣道:“你我意氣之爭,我希望不要帶到軍中。攻城之法萬千,並不一定要強攻。”
“我隻不過是說出我的看法罷了。”衛誠悠悠賣弄文采道:“所謂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你滴,懂不?”
王士鴻不甘示弱地冷笑道:“兵法當活學活用,某些人生搬硬套,肯定會陷入對手陷阱。依我看來,對方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暗中建造攻城器械,準備打我軍一個措手不及。”
衛誠哼道:“騎軍攻城?你是在說笑話麼?就算他暗度陳倉,以騎軍來攻我城池,隻需一萬守軍,就能將對方拒於門外。”
丹陽郡中三大都尉王士鴻、林渠、衛誠不合,趙霖來此一天後便知道此事。林渠乃是寒門士子,衛誠和王士鴻這種世家子弟當然不屑與之交往,在其麵前亦趾高氣揚,自然會產生不小的矛盾。而王家和衛家本就不合,家族上的矛盾,導致了兩人之間從一開始就處在敵對角度。此時見他們在議事廳中吵了起來,趙霖隻覺頭大如牛,當年老蔣(哎!老蔣的名字竟然會是違禁詞語,想不通)會敗,就像他自己所說一樣,他是敗給了國民黨,而不是共產黨,否則當年數百萬大軍,也不可能會拿一個隻有幾萬裝備差勁之極的隊伍沒有辦法了。若這三人再這麼鬥下去,隻怕還沒等齊國大軍來到,城池就已經丟了。
王士鴻抱拳道:“將軍,不若由派兩千人去叫戰。若齊軍不出站,則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林渠打斷道:“凡步兵與車騎戰者,必依丘陵、險陰、林木而戰。對方在平坦之地紮營結寨,利於騎兵衝擊,這兩千人去,有死無生。我軍本就遠少於對方,怎麼能再如此浪費兵力。”
趙霖見三人爭鬥不休,喝道:“好了!你們三人所言,皆有道理。這三條計策都是良策,但對手究竟采取哪一個方法,我們根本就猜不透。衛誠,你帶人盡快多趕製守城器械。王士鴻,我命你帶人到西麵四縣之中,收攏所有縣兵和民兵;林渠,我命你領軍五千守住糧草,不要讓對方有任何可乘之極。下去吧!”
“是!”三人不甘心地大眼瞪著小眼,領命退出。
趙霖忽然想起一事道:“唔!林渠回來!”
林渠轉身問道:“大人還有何事?”
趙霖問道:“城中糧草還有多少,可支幾日?”
“大人放心。”林渠想了想道:“丹陽城中糧草極多,大概可用兩年,加上來援的四萬大軍,應該可以用一年多。何況丹陽可隨時可以運糧進來。”
趙霖歎了一口氣道:“此次齊軍水路六十萬大軍進發,我就怕他們將丹陽郡外的長江全部封鎖。”
林渠愕然道:“我荊南十萬水軍守在九江鄱陽湖之上,要想封鎖長江,不太可能吧?”
趙霖道:“不怕萬一,隻怕一萬。現在郡城中百姓已經逃離了三成左右。你將糧草分藏於他們的家中,挑出軍中的老弱之兵,每一家分派一兩個士兵看守,再派人日夜巡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