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梔花年長兩歲的白梨花回顧四周。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夜色。
“那我們回家吧……”
將要走時。許諾站在一塊巨石上驚呼:“阿梨,梔花,你們快來看!這裏有一大片花海。”白梔花轉身向那塊巨石跑去,阿梨緊跟其後。
登上巨石之時,她果真看見一片花海。那種感覺是此生從未有過的真實的震撼。最後一絲落日餘暉裏,微風舒適柔和,粉色紫色的牽牛花延伸到整片森林的盡頭,如同一片湧動著的粉色海洋。
……
她不緊不慢地講:“你為我編的花環早已枯萎了。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那片牽牛花海應該也枯萎了吧……”
“牽牛花花期很長,一直到十月底才完全枯萎。我知道你平日裏不愛出門。上次,因為時間關係又看不真切。總是窩在家裏你也悶吧。下個星期一你一定要去上學,答應我好嗎?”
白梔花仔細地許諾的眼神。沒有與他人對視時的尷尬。從他明亮的眼睛裏她看到那麼一種難以言說的光。憂愁,悲傷,懇切,真誠,希望,無奈,都夾雜其中……
如果,隻是如果而已,六歲那年沒有發生那件事情,命運就不複如此,自己也不會是這般模樣。可這隻是如果而已。命運已經在那裏寫好,等著主人公去實踐,她卻在那裏說如果……
真是可笑,明知唯有接受,明知掙紮無用,為何還要苦苦掙紮不接受呢?命運是屬於自己的課題,又為何要依賴別人來幫助完成呢?可笑!況且因果之事並非一句兩句能講清楚。
她的記憶裏有不能回憶的畫麵,每每翻閱到它們她都感到悲傷。
“好,我答應你。”
“聽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許諾笑,眼神裏的憂愁瞬間消失不見。
他們寫作業一直到傍晚。
許諾舒展胳膊。“作業終於寫完了。我要回家了。”
白梔花心裏突然覺得落寞。“你……”
許諾剛剛整理好書包。“怎麼了?”
她頓了頓講:“你不要食言。”
“當然不會了。我承諾過你的事情怎麼會食言呢?那麼,我要回家了。”說完,許諾背好書包就走。
白梔花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既有相遇就有離別,欲強求的挽留總讓她無法啟齒。
一個人在家好孤獨,明天,他還會來找我嗎?可能……
傍晚,白梔花抬頭向上望,皎潔的月光繞過院裏三棵梧桐繁茂的樹枝灑在她的眼眸裏。孤獨的日子裏還好有它們來陪伴。
月亮啊月亮,你說,人活著為什麼這麼痛苦,為什麼這麼無聊?日複一日地上學、工作、吃飯、玩樂。日複一日。可是選擇死亡這種行為又過於偏激。好像被釘在一塊不得動彈的木板上。我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麼?我不懂,不明白……
星期天太陽照常升起。這是工作。秩序隱含其中。
一夜微風,遍地桐花。年複一年。
許諾的作業在昨天已經寫完了,今天又要一個人了吧。
白梔花走過那些桐花,撿起一朵,放在手心細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