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漸至,天氣越來越冷。
寒風裏,大雪裏,白梔花一個人行走,沒有許諾,沒有阿梨,沒有那個孩子。隻有風,隻有雪,吹拂她身。一日又一日,兩點一線間的日子。一點偽裝,一點承受。書和藥是她的全部,但這兩者令她厭惡。
傍晚的道路上她走得極快。她是一隻失去了羅盤的小船。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孤零零地航行。
她嘴角一撇,哼笑一聲,心裏冷冷地酸。
爸爸媽媽即將會有一個新的孩子,他們將不再愛我,而這個新的孩子會奪走他們給我所有的愛。我究竟是怎麼了?爸爸媽媽要拋棄我了嗎?我將變得無關重要了。或許有一天我會死,我會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他們。到一個未知的地方。
白梔花行走在枯萎的森林裏,這裏的土地上埋葬著安息的魂靈。紫荊花樹枯萎後看起來像低矮的灌木叢,她穿梭其間。就連曾經那些荊棘和野草都不見了,荒涼得隻有望不穿的枯枝和寒風。
她不懂自己究竟是如何了,她隻知道在那個時期裏,她的心髒就像被摔碎的玻璃碎片一般。不僅冰涼,而且紮手。若被有意無意碰觸隻能受到傷害。
再見時,在兩個月後的年。
夜晚。白梨花突然聽到外麵傳來轟隆的煙花聲,就拉住白梔花的手跑上平台。白梔花被拉在阿梨的身後。夜幕之下,高空平台,風冷冷地吹,煙花隆隆地響,她的手緊緊的拉,已然忘記曾經受過的傷。
白梔花笑。“姐姐,我覺得我好像在另一個世界。”
“什麼樣的世界啊?”阿梨問。
“在另一個外星球上,我站在山崖頭上,抬頭看轟隆的煙花,有冷冷的風吹拂發絲,有會發光的七彩的天空,還有,還有姐姐陪伴。”
“開心嗎?幸福嗎?”
“幸福。”當時的感受確實如此,對她而言這已是最好的。
她明白驕縱任性不過是她偽裝的麵具,內心的柔弱以及需要溫情的索取才是真實的她。白梔花想起阿梨從前講的那句話:“你內心的能量來源於身邊的人。”她明白誠然如是。
三日後。這天陽光在整個冬季裏都顯得格外的暖。
白梨花走出門去,那些光在她背後旋轉著,在她的發梢上泛濫。像溫情的燭火。
白梔花站在門前叮囑說:“姐姐,冬天冷,你要穿厚點,要保護好你的手,不要再被凍爛了。”
“知道了。姐姐沒事。倒是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恩。”
揮一揮手就再見。白梨花的背影消失在森林裏的小道上。早晨溫暖的陽光照在森林裏,有白色的霧氣在森林裏彌漫。
白梔花想明白。腦海裏曾經那些無法釋懷的感情才不是傷害,原本它隻是簡簡單單的溫情和思念,卻在時間的洪流裏發展得越來越濃重越來越粘稠,以至於變質散發出惡臭長出尖刺。
僅僅是片刻的溫存對她來講還是不夠的。她是極貪婪,極虛妄的。
她內心的能量的確來源於周圍最親近的人,可她卻不懂如何將那些能量好好保存。那些愛,那些溫存,那些守護,終將有一天,她將它們全部變為墮落的天使散發著汙穢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