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響了,芥末正埋頭打字,沒理。
電話鈴一直響,好象算準了一定有人在一樣,跟她較勁。宿舍裏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人都去看在學校舉辦的某青春偶像組合演唱會了。她不得已地起身。
“喂?”她的口氣疏離而有禮。
一個平淡的聲音傳來:“去喝酒吧,好久沒喝了。”
芥末沉默,她應該要拒絕的,但不知為什麼,這個聲音裏有種很誠懇真實的東西打動了她。他似乎永遠隻有一種聲調和態度,不管發生什麼事,他說的都是直接從心裏出來的話。
“好。”
“老地方見。”
很簡短的對話,和過去一樣。他是她的朋友,即使在這樣的心境之中,她也會有需要朋友和掛念朋友的時候。
芥末花了五分鍾走到東門,再花五分鍾穿過美食街,直走一百多米,右拐的凹角有一間簡單整潔的小酒館,就在財經學校的斜對門,顧客不多卻很穩定。
推開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門,矢磨就坐在角落那張小小的雙人桌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呷酒,桌上擺著五六瓶啤酒,還是那副旁若無人、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
芥末經常在想,矢磨喜歡喝酒吸煙勝過喜歡美女,他嘴裏叼著根煙時會不會覺得那是在和喜歡的女生接吻?喝酒時會不會感到那就是戀愛的味道?
她每次想到都想狂笑,覺得很對不起他的純粹。
她一進來,矢磨就看到了,淡淡掃她一眼,拿過空杯倒滿酒,放在對麵。
芥末在他對麵坐下,已經三個多月沒來這個酒館了。以前她每個月都會和矢磨坐在這裏一兩趟,喝喝啤酒,吃吃零食,可以什麼都聊,也可以什麼都不說。這個地方,就象生活裏一個小小的隱秘的世外空間,可以放鬆身心,無所顧忌。
芥末不喜歡喝酒,也很少喝酒,喝的是很淡很淡的啤酒,就象喝飲料一樣,至多隻喝一瓶,有點微微的迷糊時就停下了。
桌上擺著她最喜歡吃的零食,魚皮花生,手撕牛肉,炸鴨下巴,拍黃瓜,用巴掌大小的精致小瓷碟裝著。矢磨總是點她喜歡的東西,但他幾乎不吃。以前的每一次,芥末總是搓著手掌,兩眼發光地把所有零食欣賞一遍,一點點地蠶食啃光,吃不完的統統打包帶走。但這次她沒吃東西,隻是用雙手捧起酒杯,慢慢地品啜,用舌頭感受酒裏淡淡的苦味。
他們半天沒說話,就象兩個不相幹的人。
芥末喝完一瓶,開始倒另一瓶。在她的第二瓶快見底時,矢磨不喝了,把杯子翻過來蓋在桌麵上,掏出煙,開始吸。芥末覺得不過癮,把杯子往旁邊一放,抓起酒瓶直接往嘴裏灌,酒灑了出來。
“有這麼難嗎?”他突然迸出半個小時來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