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瓊英道:"破出門牆者,須當廢去所學道術,這是齊雲派門規。段寂,你既執意如此,我們同門之義從今而斷。"說罷她上前兩步,那沾滿血跡的亂發隨風飄擺,眼神沉痛而冷靜。往日叱吒風雲的巾幗英豪,此刻滿麵滄桑之色。龐玄通慢慢繞倒段寂背後,斷了他的退路。
一時間,氣氛又再嚴冷。玄奘合掌道:"阿彌陀佛,怎的忽然戾氣襲人。"
沙丘頂傳來鍛魂奴的話音,澀滯刺耳有如刮鐵:"爭鬥的殺氣會引來心魔,請諸位好自為之。"眾人一凜,都轉頭望向沙丘,隻見鍛魂奴身影凝重,說話時目不轉瞬,仍舊出神的凝望西麵天空,仿佛在瞻覽某種奇妙的景觀。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眺望,片刻間鴉雀無聲,全都愣住了。朱雀扶住紫元宗的肩頭,搖晃著站起,伸手遙指遠方,叫道:"你們別鬧啦,快瞧那邊!"
天邊霞飛如潮湧,雲朵紛紛熙熙的分開,半空外,霄漢下,逐漸嶄露出湛藍的湖光。似乎有風徐來,吹得湖麵鱗動星閃。連岸邊蔥蘢的樹林也搖擺起來,好像正和著仙樂婆娑起舞。
朱雀聚精會神的端詳那美景,眼底淚水盈然,歎道:"唉,蜃樓幻景又出現了......可惜是假的,世上沒有那樣的地方。"
鍛魂奴道:"那是天山南冥天池,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前往彼處必先經過蒲昌海,我們即刻出發罷!"
眾人好半晌沒回過神。還是朱雀最先明白過來,問道:"是真的?......世上真有那個地方麼?對了,你們也要去天山的!可為何現在就走?焰尊者還沒醒轉呢,他怎麼辦?"
鍛魂奴答道:"等不及了,心魔很快會再次襲擊。"說著仰麵朝天,直視頭頂的太陽,肅然道:"你們看,他已經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穹頂中央陡然一暗,漆黑的雲霧急速向四方擴散。就像墨團落入清澈的溪澗,眨眼間藍天被染成黑幕,將陽光完全遮蔽了。大地陷入沉沉的昏暗中。正午時分卻暮色深沉,眼看黑夜就將倏然降臨。
鍛魂奴高聲道:"魔氣如此熾盛!心魔遮蔽陽光,顯是要驅動地底的魔獸,各位提防腳底動靜!"
頃刻之際,天色愈發黯淡,就在視線消失的那瞬間,紫元宗一把抓住朱雀的胳膊,單手抱起浮生草,發足向沙丘縱躍。他身懸半空,眼前已是漆黑一片,幸好落腳處就在沙丘頂部。鍛魂奴伸手接過浮生草,右掌按住紫元宗肩頭。
道宗眾高手見機極快,立刻施展飛騰術,連續騰空跳躍。而赫連父子等人惶恐至極,呆立原地手足無措。愣了會神,赫連達度首先想到尋火種照明,當即疾步走近駝隊,張開兩隻手摸索行囊。好不容易摸到鬆明,忙掏出火石擊打。他心發慌,手發顫,連打數次才點燃火把。明晃晃的光芒照亮方圓數丈,赫連達度心神大定,拉住身旁的父親歡叫。
忽然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就覺拉著的那條胳膊又滑又冰,沒有絲毫熱氣,哪裏像人的肢體?赫連達度哆嗦著,舉起火把扭轉頭,隻見火光裏凸現出一張麵孔:額頭扁平,雙頰雪白,眼睛大的像銅鈴,隻有鼻孔沒有鼻翼,長長的獠牙伸出上唇,閃爍著猙獰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