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維東尚且還在捂著自己的手掌哇哇大叫,江魔頭一指而去,沒有絲毫的留情,待他抬手之時,隻見那指頭,頃刻間貫穿了他的眉心,來不及慘笑,來不及掙紮,直接落在了那涓涓細流之中,屍身隨著細流遠去,這大雨,這驚雷,為之送行。
曲非煙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中升起無限的幸福之感。
女人這一輩子搏的不是萬貫家財,而是一個肯為你付出真心的男人而已,有這樣一顆心,那萬貫家財都顯得格外廉價。
奈何她懂,陸涵妃卻不懂。
江湖混不下去了,牟毅隻能投身市井。若無意外,此刻陸大校花正和毅天王埋頭做生意,琢磨著如何賺錢,如何再建一個龐大的家族呢!
滾滾魔氣散盡,江逸塵淩空而立,眸子由紅泛白,更少了神采。
烏維東的死,也就意味著他的心魔散。
這心魔散了,魔頭也就不再是魔頭了,所以,這驚天動地的大魔頭,不過隻是回光返照而已。
停頓片刻,江逸塵失去一切靈力的支撐,頃刻間垂落下來。
“江逸塵!”
曲非煙焦急的大呼一聲。
似乎是聽到了這一聲呼喊,江逸塵回頭瞧了他一眼,那眸子裏再也沒有血色,有的隻是一片蒼白,還有那似乎是告別的點點淚光。
嘴角依然有著弧笑,似乎在最後一刻,他也還想再調侃他一次,嘴角微微啟動,說話的聲音卻微弱至極,隻怕是他自己也聽不到。
任他身子骨再強,這毫無防備的落下,隻怕也要摔個內出血不可。
見江逸塵沒什麼動靜,曲非煙連忙運轉靈氣,飛身而去,總算不太晚,與落地之前,接住了江逸塵虛弱的身體。
英雄救美,忽然變了味道。
曲非煙半抱著江逸塵,著急萬分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明明沒有看到江逸塵受傷,他怎麼可能這麼虛弱?
曲非煙瞧著江逸塵那蒼白的麵容,險些要哭出來,要不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亂,隻怕早就埋頭痛哭了。
好不容易等來了彼此互見真情的這一刻,卻仿佛又要經曆一場生離死別。
“好。好。活。著。”江逸塵聲音沙啞,拚盡了力氣,一字一句,都格外的艱難,說話間還是一口一喋血。
她太了解曲非煙了,往年她的母親,不惜拋下女兒,也要追隨那男人而去。若是江逸塵不在了,今日之曲非煙,又會如何?
他可不想救了她,最後也是害了她。
不怪曲非煙不知死活的來救他,而害了他們兩個,相反,這恰恰是世間最可貴的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情傻得可憐又可悲。怪隻怪,當日太湖仙島他的退縮不前,若是當時他留下曲非煙,又何來今日之禍患?
“不!”曲非煙嘶吼著,捧著江逸塵的臉,使勁的擦拭著那噴湧而出的鮮血。
再堅強的清冷美人,終究還是沒忍住這兩行的清淚。
“答應我。”江逸塵死死的抓著她的手,怦然有力。
“你不可以丟下我,不可以!”曲非煙連腔帶哭,仿佛是在懇求,自她母親一別之後,十幾年了,她頭一次這般傷心。
隨後又發了瘋一般的呼喚著,希望有人能幫幫她。
奈何這廢墟一般的蘇州園林除了他二人之外,再無一人。
江逸塵展顏一笑,那滿臉的血跡跟畫了濃妝似的,怪異至極,卻依舊打趣道:“小娘子,哥哥是劍仙,死不了,好好活著,等我來找你。”
話落,江劍仙笑著合上了雙眼。
曲非煙死死的抱著江逸塵痛苦,企圖還能喚醒他。
這天底下,哪有死不了的人?
有的,隻是未亡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曲非煙忽而美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