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不是回新潟去嗎?”
“不回去也行。”“你母親等著你吧?”“跟母親什麼時候都能見麵。”
直江不聲不響地把杯中酒喝幹。跟母親什麼時候都能見麵,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跟直江就見不著了嗎?倫子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剛才的說法欠妥。
“那麼,明天走?”“明天嗎?”
我可真是個急性子,也許是個變化無常的性格,心想假如失掉了這個機會,也許以後就沒有時間同直江一起去北海道了。
“不過,您是回母親那裏去,對吧?”“不,我住旅館。”“在劄幌您不是有家嗎?”“看母親用一天就夠了。”“我若去不會給您造成麻煩吧?”“我去看望母親時,你待在旅館裏就行。”“好。”
不論是同直江旅行,還是去北海道都是第一次。由於意想不到的喜悅,倫子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明天幾點鍾出發?”“下午三點的航班,連你的座位我也在今晚一起用電話預約吧。”“旅館有空房嗎?”
“正月嘛,市內總會找到的。”“真帶我去?”倫子重複叮問了一次。“真的。”
“我太高興啦!”倫子朝窗外的天空望去。幸福,確實馬上就要來臨。側耳靜聽,它的腳步聲正悄然傳來。倘若不緊緊抓住它,它就會變成一時的夢而消失。現在那念頭正在冒起,不,也許正在消除。
“你在想什麼?”“沒想什麼。”
倫子莞爾一笑,把臉偎依在直江肩上。“在屋裏雖然暖和,出門還是要穿厚大衣的。”“要穿高筒靴?”
“短筒靴就可以了。”倫子隻有在東京穿的薄料大衣,短筒靴可在劄幌買,旅行用手提包也是老式樣的。外出用的冬季上衣和裙子想做也沒做。新年期間雖說要回新潟探親,但也沒必要特別修飾打扮。不過,上北海道可就不行了。既然早有領我去的打算,何不早說,也好有個準備,這麼急急忙忙地哪能來得及。
然而,倫子並沒有因為這事太突然而埋怨。直江說的事總是這麼突然,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說。其實,也不是事先做好了計劃忘說了的,而是臨時想到才說出來的。在工作崗位上倒也罷了,對於倫子個人他也經常這樣。不知不覺中倫子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了。
她既不覺得惋惜也不覺得煩惱。也許倫子就是這種聽從男人任意擺布型的女人。“白雪皚皚的劄幌一定很美。”倫子想象著白雪中的寧靜街道。不論是樓房、道路、樹木都被大雪覆蓋著。順著那樣的街道同直江並肩而行,這個夢明天就要實現,倫子覺得自己無限幸福。
“好寧靜啊!”直江把酒杯裏的酒又喝光了說,“一點也不像除夕之夜。”
遠處傳來電視機播出的歌聲。今天是除夕之夜,留在醫院裏的病人們可能正聚在一起觀看電視節目。
“今年又結束了。”“是啊,結束了。”
直江把“結束了”說得非常重。倫子被他的聲音所震動,抬起了頭。
直江的眼裏微微浮著笑意,真是好久不曾看到直江這種溫柔的笑臉了。
當笑著時離去,夢幻不會消失。倫子看著直江的麵龐,站起身來說:
“我走啦。”
“嗯。”“我去拿點水果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