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吾何如司馬家兒?”(1 / 1)

中宗元皇帝大興二年(公元319年)

漢主曜還,都長安,立妃羊氏為皇後,子熙為皇太子,封子襲為長樂王,闡為太原王,衝為淮南王,敞為齊王,高為魯王,徽為楚王;諸宗室皆進封郡王。羊氏,即故惠帝後也。曜嚐問之曰:“吾何如司馬家兒?”羊氏曰:“陛下開基之聖主,彼亡國之暗夫,何可並言!彼貴為帝王,有一婦、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於爾時,實不欲生,意謂世間男子皆然。自奉巾櫛(zhì)已來,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寵之,頗幹預國事。

靳準殺了匈奴漢國第三代領導人劉粲,刨了第一代劉淵、第二代劉聰的墳墓——這三代領導人,有兩代是他的親家,有兩代是他的女婿,靳準看來是有榮辱觀的好同誌。

劉曜、石勒聞知消息,分別從長安、襄國(今河北邯鄲)殺到平陽(今山西臨汾),石勒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匈奴劉氏“退避三舍”,靳準遣人投降,石勒把受降權客氣地交給了劉曜。

劉曜非常幸運,有靳準主動幹髒活幹掉了劉粲,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篡奪劉淵的政權。劉曜上台以後,不再掛靠劉邦、劉秀、劉備以及整個劉氏集團,也不在乎這頂紅帽子了,他定自己的國號為“趙”,定都長安,五胡十六國的國號都是老字號,說不準當時人們心裏確實認為時光穿越至戰國時代了。

匈奴族與羯族的聯盟再難維係,剛開始劉曜還試圖通過封官加爵穩住石勒,但後來卻極不理智地殺害了石勒派來祝賀的使者,劉、石於是分裂。後來石勒不顧國號犯重的問題,也把自己的國號定為“趙”,後來的史家就把劉曜的“趙”稱為“前趙”,石勒的“趙”稱為“後趙”。

劉曜回到長安,立羊氏為皇後。這位羊皇後,名叫羊獻容,先做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後,後做前趙皇帝劉曜的皇後,她在做惠帝皇後時曾經幾廢幾立。貓有九命,羊獻容有N次皇後命。

劉曜曾經俘虜過兩個晉皇帝,懷帝和湣帝,羊皇後也是他的戰利品。皇帝要青衣行酒,皇後要侍奉巾櫛,若論一國之恥辱,可有過之哉?要說起來,司馬子孫還真不如靳準講八榮八恥。

皇後被敵酋睡了(不好意思,用個俗字)是國家的恥辱,但具體到這位羊獻容女士,好像沒什麼事兒,就像今天離婚再嫁一般,她做到了政治歸政治、情愛歸情愛——有點詫異的是司馬光先生對此事沒有來一段“臣光曰”,想必他老人家也不好置詞,我不知道道學家朱熹在他的《通鑒綱目》裏有沒有對羊女士口誅筆伐,倘若有,想來是可作為廣電部文明辦之類機構的範文,值得反複精讀的。

史家把鏡頭對準了劉曜的床頭,記錄下了他和羊女士的私房話(見本節引文)。

劉曜和很多男人一樣,想得到女人對自己性能力的“準確評價”:“吾何如司馬家兒?”

戰爭還原了人本質的一麵,動物打架一是為了爭奪交配權,二是為了爭霸食物領地,說到底也就是妻子、財帛。男人為漂亮的女人打架或發動戰爭,是符合人間正道的,希臘史詩《伊利亞特》講的就是這個,司馬家的男人如果不認,也許就會寫《伊利亞特Ⅱ》。

晉惠帝司馬衷不僅腦袋有問題,看來腰帶以下也有問題,他的唯一兒子司馬遹的來曆頗為含混,小遹同學的媽媽原是司馬炎的才人,小遹同學是在四五歲的時候由爺爺司馬炎帶著介紹給自己的爸爸的。小遹當時興許看到爸爸木訥的臉上有些詫異的神情,他分不清米飯和肉糜,能分清楚兒子和弟弟嗎?證明司馬衷能力低下的還有賈南風,這位權力欲極強的女人似乎從來沒有把生兒子的希望寄托在老公身上。羊獻容貌似很“純潔”,沒有上過生理課,也沒有看過黃片,“意謂世間男子皆然”,被劉曜霸占後,性意識覺醒,“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

現代的選舉政治同樣喜歡劉曜這樣的SEXY型男,而決不會讓司馬衷這樣的愚蠢兼性無能的家夥上台的。克林頓和實習生的那些事兒,讓美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很興奮,原來我們的總統精力這樣充沛!檢察官追究的不是那些事兒而是老克對那些事兒沒說實話,沒有像中國史家這樣把劉曜和羊女士的對話一句不落地全盤彙報。克林頓之後,意大利的總理要不時曝光他和美女們的活動,法國總統要娶一個比自己個頭還要高點的麻豆,都是在高調聲明“我能”。至於小布什騎單車,普京亮肌肉,則是異曲同工地聲明“我也能”——人民不放心把權力交給一個雄風不在的男人。

中國的曆史也是這樣:皇帝兒子多,朝廷官員少,國運上升;皇帝ED了,冠帶滿街跑,氣數將盡。

當年司馬炎平吳後,把吳主孫皓的後宮佳麗全部邀請到洛陽,孫皓也一同來到了洛陽。司馬炎對劉禪、孫皓都很客氣,沒有讓他們青衣行酒,司馬炎和女婿王濟下棋的時候,孫皓居然可以坐在一邊觀戰。試想一下,這是一個多麼家居的氣氛啊——不知道司馬炎有沒有問過孫皓的女人:“吾何如孫家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