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哀皇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
十二月,庚子,以侍中、駙馬都尉董賢為大司馬、衛將軍,冊曰:“建爾於公,以為漢輔!往悉爾心,匡正庶事,允執其中。”是時賢年二十二,雖為三公,常給事中,領尚書,百官因賢奏事。以父衛尉恭不宜在卿位,徙為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寬信代賢為駙馬都尉。董氏親屬皆侍中、諸曹、奉朝請,寵在丁、傅之右矣。
哀帝劉欣在政治上寵信董賢同誌,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愛你所以信任你”,這種信任不論在過去,還是在今天,都違背了政治倫理;把權柄交給“斷袖”或“斷臂山”,這是嚴重違反組織原則的事情,所以,後世史家對哀帝真是哀其不幸,蔑其不智。還有一種,也隻能是我們的意淫,就是哀帝欲以這樣一個特殊的寵信者,打破外戚對權力的壟斷。
在董賢之前,劉欣就“以故定陶太傅、光祿大夫韋賞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這位韋賞是劉欣做定陶王時候的舊人,劉欣也懂得“摻沙子”,可惜這位韋大司馬沒幾天就嗚呼了。可見,劉欣是下決心要削弱外戚,不論是傅家,還是丁家。
從漢武帝開始,帝國中央分為內朝與外朝,內朝用親信,以大將軍領銜,外朝用精英,以丞相掛帥。內朝掌實權(軍權),作決策,外朝行政權,做執行。這種體製,貌似疊床架屋,實質上是強化君權的一種安排。
漢武帝委托霍光監國以後,內朝首輔(大將軍或大司馬)權重至可以選擇儲君,所以這一位置,從情理上講,也非國舅之類的國戚不能勝任。反過來,宗室不能擔任大司馬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除外戚以外,沒有任何一個階層或集團可以承擔。民間精英,五經博士,隻能擔任丞相,不能入主內朝中樞,這種製度,一旦形成,慣性很強。
哀帝劉欣看到了這種體製的危害,厭煩了外戚掌權的狀態,於是挑戰這種體製,他先是任命自己的老師韋賞,後來又任用自己的同性戀人董賢,這些人不論和皇帝多麼親近,但此時的皇帝,乾綱不振,君權和外戚集團共享已久矣,他這樣做,勢必招致反對,即使不是公開的挑戰,也會是私下的抵製和不配合。哀帝命短,他的改革實踐不能執行,假使他命長一些,以董賢這樣不符合政治倫理的人物執掌內朝,也會讓國家的政治混亂下去。
帝國的核心力量(宗室、外戚、勳臣貴族)已經頹廢糜爛,專製製度是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專製有自己的DNA,這個DNA一定會導致帝國的潰爛,可惜國人不能看到這裏麵的關鍵,不知道更改製度,隻知道把潰爛的部分剜掉,有奸臣換奸臣、有昏君換昏君,徹底的更張在孫中山以前從來沒有。
哀帝想通過無厘頭的人事任免對外戚專權進行改革,顯然有些南轅北轍。
董賢做上了權傾天下的大司馬,但是這個職位是需要資格的,有些位置不是光有紅頭文件就能坐穩的,需要相關勢力認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