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
宛人李守,好星曆、讖記,為莽宗卿師。嚐謂其子通曰:“劉氏當興,李氏為輔。”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謂通曰:“今四方擾亂,漢當複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泛愛容眾,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會秀賣穀於宛,通遣軼往迎秀,與相見,因具言讖文事,與相約結,定計議。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試騎士日,劫前隊大夫甄阜及屬正梁丘賜,因以號令大眾,傳軼與秀歸舂陵舉兵以相應。於是縯召諸豪桀計議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此亦天亡之時,複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眾皆然之。於是分遣親客於諸縣起兵,縯自發舂陵子弟。諸家子弟恐懼,皆亡匿,曰:“伯升殺我!”及見秀絳衣大冠,皆驚曰:“謹厚者亦複為之!”乃稍自安。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賓客,自稱“柱天都部”。秀時年二十八。李通未發,事覺,亡走;父守及家屬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說新市、平林兵,與其帥王鳳、陳牧西擊長聚;進屠唐子鄉,又殺湖陽尉。軍中分財物不均,眾恚恨,欲反攻諸劉。秀斂宗人所得物,悉以與之,眾乃悅。進拔棘陽,李軼、鄧晨皆將賓客來會。
銳圓琢磨了一下,認為讖語在當時,有“客觀存在”和“故意編撰”兩種可能。
說讖語“客觀存在”,我的意思是,創作讖語的人,沒有特定的目標,隻是感覺到天下要變化了,朦朧間覺得感應到一個方向,所以用模糊或清晰的語言把它說出來,這種創作是體製外創作,隻是想證明自己感應上天的能力,表明自己作為預言家的專業水平。
“故意編撰”呢,就是知道讖語有“正確的輿論引導人”的效果,所以模仿專業的格式寫一些易解甚至直白的讖語,這些創作者應該是體製內的,創作讖語是政治任務,和預言家專業比拚沒有關係。但是,越是這種讖語,準確度越高。因為有時這類讖語是在目標即將達到或者達到以後才創作流傳的,“劉秀當為天子”很可能是後期的體製內創作,目的是強化劉秀哥哥“天命所歸”,加強其做皇帝的正當性和合法性。
“客觀存在”類讖語,在當時應該是客觀存在的,“上古之時,人之視天甚近”(清代趙翼《廿二史劄記》),所以,自認為得到上天啟發的人肯定會有。任何時代都需要觀察家,預言家,今天我們在媒體看到各色學者對金融風暴的看法,自然有分析原因的,也肯定有指示未來趨勢的,這種指示,有的明確,有的含糊。大家感覺到美國的美元體係受到重創,老大的位置不穩當了,咱是不是發布一個讖語“美元不行,×元當興”,至於×元是歐元、亞元還是石油元,咱都可以發布,搞不好應在盧布上也未可知。反正所謂“國際金融新秩序”真的要誕生了,讖語就靈驗了。如果美國老大還繼續做,他就會大興“文字獄”:丫的誰說老子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