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有第一次的,比如打台球,比如騎單車。從家附近叫車出來,一路上、羅生凜設想了無數情境,這第一次的任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體驗。“有人曾經說過,理論是不曾實踐的人寫的。大概是這個意思,想再多也無益。”聽了羅大俞一番話,小姑娘嘟嘴又擠眉弄眼、還是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冷不丁睡著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羅生凜剛做完一個夢。可能是個噩夢吧,她的額頭有細細的汗珠滲出。已經下車的羅大俞在路邊做伸展運動,羅生凜過去,車子一溜煙不見蹤影。“羅爸爸,你不會告訴我是在這荒郊野嶺接任務吧?附近也沒看到有什麼像樣的房子呀?”活動活動脖子,羅大俞熱身結束,走向一條羊腸小道。“這種事情,當然是哪裏有活幹我們就奔哪裏,主動權一般都不在我們這邊。走著,羅生凜。沒多遠就到了,地方比較偏僻。”說它偏僻,真就有點曲徑通幽的意思了。越往裏走,路旁的樹木漸次增多,最後幾乎就是一片樹林了。穿過這片樹林,一排磚瓦房出現在眼前,不遠處是紅漆鐵大門、漆麵剝落,大門之上是大字招牌:豬心屠宰場。
還沒進大門,羅生凜忍不住嘔吐出來。動物糞便,腐敗樹葉,臭水溝,三巨頭的威力真是杠杠的沒話說。也不去管她,羅大俞找一塊幹淨地麵坐下,摸了指甲刀開始修指甲。小姑娘吐到沒東西可吐才算停下來,休息了好一會兒,羞愧地跟上羅大俞。“這些都是需要適應的,好在慢慢來就好了。我們進去吧,就在這裏麵。”進來門,首先是兩個豬圈,木頭圍欄,飼養員在給肥豬投喂飼料,豬崽可勁兒撒歡。一位瘦小的老人坐板凳上曬太陽,嘴裏叼著煙鬥、但是沒有煙冒出來。眼睛餘光掃到進門的兩人,老頭離開板凳。“羅瘟神來啦?咋的?今天準備去謔謔哪個倒黴蛋?”羅大俞右手伸進衣兜,左手和老人握了握手,小姑娘發現老人的上衣袖管有一隻是空的。
“哈哈哈,齊叔好久不見,身體還是這麼硬朗!今天不是我接活,是給我閨女找一件委托試試手、還是得麻煩您!您看,有沒有適合的任務?”齊叔斜著眼睛看看羅生凜,吧嗒吧嗒吞煙吐霧。“有,肯定有!不知道你帶夠票子了沒有。”輕拍兩下腰包,羅大俞眼睛眯成一條線。“帶了帶了,齊叔放心,規矩我懂的。”老頭嗯一聲總算扯起嗓子,衝屋裏喊起來:“孩他娘!你出來,領著這個女娃娃割一盤豬頭肉去!要剃幹淨毛的!”話音未落,一位精壯婦人已經從平房裏衝了出來,雙手各持一柄菜刀、殺氣騰騰。“老不死的,喊什麼喊!不曉得老娘忙著呢!呦~這是誰家小姑娘,真水靈!誰家的?沒人要的話,老娘就砍死啦!”看她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羅生凜不禁用眼神向家長求助。誰料想那人和齊叔低頭聊著什麼,並沒有看到她的眼色、倒是齊叔發話了:“隔靈,別鬧騰了,帶她去吧,就是昨天我交給你的那頭豬!”這婦人真是壯碩,雙臂粗圓,腰腹緊繃又加身高臂長、羅大俞一米八的個頭也隻能仰視。齊叔話音剛落,隔靈輕舒雙臂就要來提羅生凜,小姑娘立刻後跳躲開魔掌、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摸了一柄短刀,警惕地盯著隔靈。
相持一分鍾,隔靈先鬆了弦,轉身進屋:“跟我來,小妹妹。”雖然心有餘悸,羅生凜還是跟在她身後走過去。兩個幫工這時候搬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齊叔左手擎一托盤、托盤上一把茶壺兩隻茶杯。“難得,你會帶別人過來。說句題外話,你真打算把她當閨女待?嗬嗬嗬,怎麼樣?這次打算多久扔掉?”羅大俞低頭喝一口茶水,眼睛微微眯著。“說實話,我還沒想好。當時把她接到手,甚至還有一點猶疑。現在就先看看她的表現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能幹好這份工作,我當然會全力支持她,用後爸的身份支持她。其他的,走走看看吧。”說完,拿出準備好的紅包,放在桌上。齊叔一股腦倒出來,是一遝一遝碼好的鈔票,扒拉著數了數,神情開始嚴肅。“怎麼隻有四個?小羅,你難道不知道行情漸長嗎?無毛豬,如今不止這個價。”手掌打開,衝羅大俞搖動:“都已經提到五個啦!”羅大俞將信將疑地拈起紅包,用力甩甩,又掉出來一遝。齊叔點清無誤,裝進紅包,招呼身邊一個後生送到屋裏去。剛好小姑娘也辦好手續,出來和羅大俞會合。簡短告別,爺倆離開屠宰場,門口一輛小轎車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