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刃一時如被雷劈中,久久沒有言語。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奈何,為何早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嗎?你知道……”後麵的話停在了喉頭,沒有說出。驚刃猛地站起身,握住奈何是雙肩,劇烈的搖晃:“你為什麼要到現在才告訴我!耍我很好玩嗎!你……”
後麵的話猛然停止,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而讓驚刃驚的說不出話的,正是奈何眼中慢慢溢出的淚。
奈何抬起還可自由活動的雙手,狠狠的擦去臉上的淚水,同樣大聲的吼了回去:“你讓我怎麼告訴你!我被人追殺,被迫跳下懸崖,毀了容貌!我雖有無悲城,但是我若一出現就聲明我是奈何,你認為我還能活到現在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淚越發的洶湧起來,怎麼擦都擦不完,奈何索性不擦了,“那個時候,我是那樣離開的,所有的人都想殺我。我根本不知道,會有人在想著我。我怕我一說明我是奈何,便又會招來殺身之禍。我怕你們都認不出我,我怕你們都不要我,我怕……”後麵的話漸漸的說不出口了,奈何嗚嗚的哭著。我怕沒有人歡迎我回來,我怕我還是多餘的存在,我怕再度受傷,我怕好多好多。可是驚刃我要如何讓你懂得我呢?
驚刃頓住,這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奈何擁有的這無悲城和暗夜鳳蝶商會,她付出了多少的汗血,受過多少傷,吃過多少苦。奈何剛回來的時候,他確實是沒有能力保護奈何,甚至他現在擁有的,很大程度上是奈何幫他的來的。輕舒一口氣,驚刃將奈何緊緊的抱住:“對不起,是我太弱了,沒有能力保護你。對不起……”
奈何淚眼朦朧的看著驚刃,使勁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我命該如此。好在現在都過去了。”
驚刃臂上了又加了幾分力道,像是要把奈何揉進他的骨血裏:“是的,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我再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我愛你,奈何。以後,我會好好愛你。”
放下手中最後一根銀針,將額角的汗珠抹掉,深深地呼了口氣,梨落轉頭對身邊的奈何說道:“行了,隻要再泡十天碧潭餘毒就可全清。”
“嗯,謝了。”放鬆開緊皺的眉頭,奈何由衷地感激地點了點頭。
“免了,如果不是小姐您,這個人我管他死活。”梨落斜眼地瞟了床上男人一眼,語氣並不太好,縱使在這些天以來對這個男人的忍耐力與意誌力感到些許的佩服,但作為讓她家小姐奔波操勞的罪魁禍首,梨落仍舊沒有好臉色。
“嗯,我和他去碧潭。”對於梨落身上散發的敵意,奈何也沒有試圖去化解,隻是將驚刃帶了出去。驚刃和無悲城的恩怨不是他能插手的,若是驚刃不能讓無悲城的眾人從心裏服他,那麼就永遠不會為他所用。所以,奈何並不多梨落等人給驚刃臉色,多說什麼。
“這樣的日子真是悠閑啊……”背靠池壁,仰望著湛藍的天空,驚刃有感而發。
“嗯。”躺在驚刃旁邊的草地上,享受著那清涼的微風,奈何像一隻飽食過後的貓般地舒服地半眯著眼。
“其實想想,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從水中伸出右手輕撫著奈何水墨般的發絲,驚刃輕笑。
“隻要你舍得的話。”奈何無所謂地應了句,感受著頭上輕撫的力度,懶懶地伸了下腰。
聽到奈何那隨意的一句話,驚刃沉默了片刻,“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
沒錯,隻要他能舍得的話,舍得這片江山,這皇朝。還有那統一大陸成就千秋大業的野心。舍得,真是一個很難讓人的選擇,而他,驚刃,做不到。
“能舍得的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又有誰是不貪心地……”隻不過大家想得到的不同罷了。驚刃的野心有多大,他早就清楚,也猜得到他的答案,況且在這世間又有誰是一無所求的呢,貪心嘛,隻要有能力將那份貪心變為現實,那也不錯。
“嗬嗬……芷兒。你是在縱容我。”就如奈何早就知道他地答案一樣。驚刃又何嚐不明白奈何地選擇。也怪不得無悲城的人如此討厭甚至恨他。像他這樣一個男人。實在不是一個好地托付對象啊。
“不自責了?”看到驚刃恢複到以前那個在她麵前愛說笑地痞子樣。奈何總覺得頭頂上地天藍了幾分。
“啊,怎麼說我的芷兒也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小女子了。保護愛人也是應該的。”就如那些人所說的,他的芷兒並不適合深宮內苑,終有一天,奈何會展翅於這廣闊地大陸上而不管他有意或無意,作為一個女子,奈何已有能力與任何人比肩而立,她的自尊亦與自己一樣,保護重要之人不是負擔而是心之所願,這樣被奈何守護著的自己又豈會再拘泥於那種無謂的自責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