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雙忽明忽暗的眼睛,蘇白有一瞬間的恍惚。相比永源的淡然,相比永誠的妖媚,相比永尚的陰沉,永宣的身上雜糅著剛毅,平淡,漠然還有……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感覺。
蘇白心頭一緊,但實在是身疲體乏,不願多想,隻道,“不知三皇子等奴婢有何事?”
默默地看著她,過了良久後他才道,“杜昭儀托我告訴你,她想見你。”
“杜昭儀?”一提起心茗,蘇白還是情不自禁個地抿著唇皺起了眉。她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呢?思忖之際,永宣已經轉過了身。
隻因他極為高大,所以背影也格外的偉岸,走出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似乎說了一句“早些睡吧。”可是似乎又不是。蘇白想要確認時,他已然走遠了。
夏日的煩悶讓蘇白縱使是躺在床上了也難以入睡,明明那麼困,明明身子累的酸疼,可是她就是睡不著。就好像有人不停地敲著她的頭,無論如何都不讓她睡著一般。
進宮一來,蘇白似乎麵對了格外多的事情,可是卻又好想不值一提。深宮內院,什麼勾心鬥角,生離死別都時常發生,容嬤嬤曾告訴過她,在宮裏就是想著法子活下來,想著法子讓主子順心,讓自己的日子好過。容嬤嬤的話是不假的,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得皇後娘娘喜歡。雖是有些笨手笨腳,可是容嬤嬤時常好心幫襯著所以她也算是怡然輕鬆。可是現在呢?現在的狀況,誰來告訴自己該怎麼辦?
心中的仇已然不用自己去報了,唯一的念想沒有了,卻是讓自己在一刻的輕鬆後心中變的格外的沉重起來。
“蘇白,娘娘讓你泡茶,怎麼連茶葉都不放!”容嬤嬤臉上露出了慍色,見她麵色蒼白眼底慌張,隻當著眾人麵說了幾句後便將她拉到了一旁,“你這是做什麼,早已與你說過,若是想要服侍皇後娘娘便好好服侍,這是等著娘娘怪罪下來麼!”
“是,容嬤嬤說的極是。”
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容嬤嬤自知多說無益,“你尚且還在望月宮,隻錯一分娘娘便可以治你的罪。無論如何,你做什麼必要上些心。”輕歎一聲道,“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滿盤皆輸,沒人會來可憐你的。”
容嬤嬤在宮中數十載,什麼風浪沒有見過。當日安妃之事,她是眼睜睜地看著安妃前去勾引皇上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在這後宮,讓自己活下來便是最重要的,做任何事情都要多個心眼,多說一句便多些錯的可能。況且她能阻止一回,難道還能阻止第二回第三回麼?
看著蘇白,容嬤嬤淡笑著拍了拍她的肩。無論皇上是否想要立她為妃,她們誰都阻止不了,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畢竟皇後娘娘,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吧。
蘇白其實明白容嬤嬤的意思,遂低垂著頭端著容嬤嬤推到她手中的茶水走了進去。
“什麼時辰了?”
“該用晚膳了,娘娘是要起麼?”蘇白輕柔地走上了前,將薄沙輕輕拉起。
“恩。”
掛好了床幔,蘇白默默地將掛在一旁的外衣拿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為皇後披上,然後退下去禦膳房傳了晚膳。
一切平安,並無波瀾,這倒是讓蘇白驀地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白姐,白姐!”走在回去的路上,蘇白遇上了同是去傳膳的小李子,遂笑著走上了前,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禁笑著嗔道,“你這模樣,哪裏像是在仙安殿做事的。”
“那是像在何處做事?”
“像是在路總管那,專做些苦累活的小公公了。”
“在仙安殿中便不要做些苦累活麼?”小李子嘟囔了一句後,便好奇地湊上了前,“聽說皇上昨日對你格外的注意,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說什麼話呢,這是找打麼?”揚著手,蘇白佯裝要打下去。
“好姐姐,我這不是聽說麼。”縮著脖子躲到了一旁,小李子繼續道,“當初都能有個安妃,今日怎麼就不能有個白妃了呢。”
“你可堵上那張嘴,這話聽了可不是隨便就能搪塞過去的。”蘇白臉上露出了些許慍色,“揣度聖意,你有幾個腦袋來砍?”
“好嘛,白姐,你可不知,今日皇上來仙安殿時與德妃娘娘吵了起來,最後皇上還氣呼呼地走了。”轉動著眼珠子,小李子邊走邊說道。
“你呀,主子的事於你何幹,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了。”
“我也是聽見他們提起了八皇子,所以才格外好奇的。”
八皇子?聽到這,蘇白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是皇上想要給八皇子一塊西南屬地,可是德妃娘娘覺得不妥,所以有了爭執。”小李子有些不懂地問道,“給八皇子屬地明明是天大的恩賜,為什麼德妃娘娘會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