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掙開我的手，道："你......你撒謊......你從來隻會欺騙......"我狂喊："不！不！我沒有！......"
她急速地喘著氣，當她平靜下來時，她忽然開始認得我是誰，於是現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道："是......小越......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的淚水不可抑製，聲音也顫抖得厲害："你說......"
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期盼和隱隱的憂懼，緩緩道："你，請你......好好地照顧子君......她以前隻有我......後來，又有了你......請你，不要傷害她，代替我......照顧她......"
我整個人都僵住，我知道如果我答應的話，或許我和子君就會成為另一個父親和母親，但我又怎能拒絕我最愛的人的要求？
以前父親告訴我，千萬不要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那時我不以為然，我以為我不會這麼懦弱而沒有自己的主見，現在，我發現，一個人原來真是不得不做很多讓自己後悔的事。
比如，違背自己的良心去討好一個其實很討厭的人；比如，答應去照顧一個自己一點也不愛的人，而且是一生一世。
她死了。
我的世界在那一天完全崩塌。
那以後我的脾氣變得很壞很壞，壞到了連我自己也開始討厭自己。我常常會莫名其妙地對子君很粗暴，一次次地惹得她哭。然後我卻又會想起曾經對子辰的承諾，我會嚐試著去兌現諾言。
我和子君都開始精疲力竭。
很久以後，我們也都變成很複雜的成年人，開始對當年的事情有更透徹的了解。
子君的脾氣也開始變得古怪，我懷疑她開始明白我心中最愛的其實是那個早已死去多年的女人，在我的狂暴和冷漠讓她無法忍受的時候，她也曾想嚐試著離開。如果真能如此，至少對我們都算是一種解脫。
可是她還是一次次地流著淚，回到我身邊。她常常撫摸我頰上的傷痕哭著罵："為什麼你以前要對我那麼好？為什麼你要一直留著這傷痕？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一看到就感到內疚，你想讓我欠你一輩子，是不是？是不是？"
我無言。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十歲那年的春天，在我生平見過的最美的花園裏，那隻溫暖的手滑過我臉龐時給我的顫栗和感動。
而頰上和胸口的傷痕都開始火辣辣地疼痛，提醒我記得，保留它們的真正原因。
世間豈堪情絲擾，
終日裏淺笑輕嗔。
惱她種情根，
卻又遠別離。
離合音容渺，
十載難相棄。
見我癡恨濃，
誰把柔情顧？
"戊午年的八月初五，夏侯第一次踏入這個江湖，那是個秋葉漸黃的蕭索的日子，但因為有了他，這一天成為江湖紀元的開始．二十年前，也就是戊午年，我們都知道，那就是江湖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