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1年春天,不待蠻族開始南下,馬略和卡圖魯斯的軍隊即越過波河,在靠近河北岸的維爾切利等待敵人接近。維爾切利地處圖裏諾和米拉諾之間,是一塊寬闊的平原,117年前,漢尼拔軍和羅馬軍的騎兵戰即發生在這裏。說不清為什麼,盡管時代變了,戰爭卻仍在同一場所進行。
得知羅馬軍已到,辛布裏部落的首領派來使節,要求與羅馬軍約定決戰的時間和地點,這是他們的習慣。馬略對使節說:
“羅馬人在戰場上從沒有聽取敵人要求的習慣。話雖如此說,我還是給你們辛布裏部落開個特例,決戰的地點就在維爾切利,決戰時間定在三天後。”
馬略屬下的士兵有32000人,卡圖魯斯屬下有20300人,兩軍合起來52300人,戰鬥卻以羅馬軍完勝而告終。馬略改革後的羅馬軍隊,不管是中隊還是小隊,在戰場上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按照指揮官的意圖進退有序,指哪兒打哪兒,漂亮精彩。羅馬軍的勝利,是自己的戰鬥力得到更有效率發揮的結果。而日耳曼人盡管占有數量上的優勢,但由於戰鬥沒有章法,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戰鬥是慘烈的,包括不願投降自殺身亡的婦女在內,共12萬日耳曼人死亡,6萬人被俘。得知日耳曼人在南法行省和意大利北部地區接連戰敗,迪克利尼部落放棄了從東麵入侵的打算,逃回北歐。馬略和卡圖魯斯回師羅馬,在首都羅馬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凱旋式,馬略和卡圖魯斯二人都享受到了最高待遇,乘著四匹白馬拉的戰車接受人們的迎接與歡呼。
意大利也從蠻族入侵的恐慌中解放出來。
一般來說,一個56歲的男人,身體狀況如何姑且不論,大腦思維應該還不到衰退的時候,然而馬略卻以56歲為轉折點,開始走下坡路。因久經曆練而運籌帷幄,馬略主導設計了羅馬的軍製改革方案並使之得以實現,從征兵製改為誌願兵製,把下層人民從兵役義務中解放出來,讓失業的人民有了新的職業。由於他的改革,羅馬軍的機能得以恢複,戰鬥力大為提升。新生的羅馬軍兩次大勝日耳曼人,就是馬略改革成功的實證。
成功擊敗日耳曼人後,馬略的聲望達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公民大會又把他選為公元前100年度的執政官,這是馬略第六次獲選這一職務,其中從公元前104年度開始不間斷地五次連任。一個在羅馬之外的小地方出生的“新人”,創造了建國以來名門望族們也無人能及的輝煌,獲得了極高的名譽和地位。然而從公元前100年開始,馬略身邊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一年前極高的支持率不知消失到哪裏去了。
德國曆史學家蒙森對馬略有過一個評價,直譯為:“政治教養的欠缺對馬略是致命的。”
馬略戰勝日耳曼人的紀念銀幣
接下來,蒙森對馬略的評價還是很有趣的,如果理解了他所謂的“政治教養”是什麼,就會覺得更加有趣。蒙森說:
“馬略不具備蔑視常識的必要力量,但他偏要做出不正確和違反常識的舉動,令人感到恐怖。”
蓋烏斯·馬略具備超強的組織能力和戰術素養,足以令他成為一名出色的將軍。盡管他有些粗野,但為人正直而樸實,打了勝仗後,戰利品都分給部下的士兵,他自己幾乎什麼都不要。對其他國家國王試圖收買他的試探性舉動,他從來不為之所動。他軍規嚴格但執法公正,注重和士兵的交流,臨敵時具有不可撼動的英勇氣概,把握戰機的能力也非常出色。
不懂希臘語而成長起來的馬略,其自身可說沒有什麼缺陷。但是,未學希臘語意味著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盡管這並未影響他成為舉世罕有的軍事指揮人才,他自己卻陷入一種不必要的自卑感而難以自拔,他靠極強的自尊和自負來防止自己墜入被自卑感困擾的“地獄”。不過,過度的自卑感尚不至於影響他對外界狀況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