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3·15事件”Idus Martiae(前44年3月15日-前42年10月)(9)(1 / 2)

最初年僅18歲的屋大維也一籌莫展。不過這位意誌力堅定的“孩子”很快想到了辦法,他打算拜訪愷撒生前財力雄厚的好友,請他們提供資金支援。馬提烏斯是拜訪對象之一。愷撒遇刺後西塞羅就曾前往馬提烏斯位於阿皮亞大道旁的別墅躲避風頭。馬提烏斯是屬於“騎士階級”的有經濟實力的人,一貫以不關心政治的金融家自居。他修養極高,曾將荷馬著作《伊利亞特》譯成拉丁語。愷撒的朋友們盡管出身階級各異,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良好的修為。

這一次他又受到了阻撓——暗中使壞的人不是安東尼,而是西塞羅。雖然出發點和安東尼完全不同,但西塞羅也不願看到屋大維成為愷撒的接班人。如果屋大維繼承了愷撒的政治遺願,那麼費盡心力刺殺愷撒就顯得毫無意義了。故而西塞羅給素來親厚的馬提烏斯修書一封,譴責他在愷撒遇刺後仍與愷撒派藕斷絲連,並希望他不要接受屋大維的請求。現存的史料中還能找到馬提烏斯的回信,全文翻譯如下:

您的來信令我不勝欣喜,且無論內容為何,字裏行間都滿含著您對我的關心和親厚。但我也不得不說信的內容讓我陷入了苦惱。我竟不知自己所行之事(指經濟援助屋大維)會傷害到您那高貴的精神。

盡管我對您的尊敬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我仍決意將我所行之事繼續下去。因為這是我必須要盡的義務——即使這會成為對您意見的反駁。愷撒去世後,我受到多方麵的指責。我為痛失摯友而悲傷,我為自己敬仰的偉人死於非命而悲憤不已,卻不知這樣也會遭受到眾人的橫加指責。

他們指責我重私情而輕國益。明明是為國家利益掃清了障礙的高興事,我卻因為逝去的是自己的好友而流淚。恕我直言,我對那樣的“高尚”言論毫無興趣,我也沒有那樣的高尚賢明的智慧。

在愷撒與元老院的鬥爭中,我並沒有和他站在一邊;在愷撒強渡盧比孔河時,我也並不認可他的行為,但我無法對好友身陷囹圄而坐視不理。內戰爆發後,為促成愷撒和龐培和談,我曾多次秘密斡旋。(馬提烏斯確曾在內戰某一段時期,為雙方間調停而積極奔走,終因龐培無意與愷撒一對一和談而作罷。)即使最後內戰是以好友勝利告終,我也未曾因此而謀私利,反而因後來的金融改革蒙受了巨大損失。(愷撒為保證債務人能及時還清債務,人為剔除戰後因通貨膨脹產生的25%的價值,要求各債權人仍以戰前的擔保價值追債。這實際上造成了金融大鱷的不小損失。)我既無法釋懷愷撒為了盤活經濟而讓我們金融界人士蒙受損失,也無法忘記他讓反對派繼續住在羅馬過著和以前一樣公職生活的寬容精神。而正是這種寬容精神,讓反對派們有機會在3月15日將劍刺向他。我如何能像這幫忘恩負義之徒一樣憎恨愷撒,為愷撒之死而歡欣鼓舞呢?或許他們會說:“今天我們不殺他,早晚有一天我們會死在他的手上。”

這是何等傲慢的言行!不僅不為犯下的殺人罪行而後悔,還不允許人們為死者悲傷流淚!連奴隸都有起碼的喜怒哀樂自由啊!這些以終結暴君統治的解救者自居的人,是不是還想繼續支配人民的情感自由?

無論麵臨何種威脅,我都不會退縮。無論何種威脅——哪怕是死亡——都不能奪取我的人性及對好友盡義務的責任心。愷撒之死讓我深深地明白,帶著對自己的自豪死去也是一種榮光。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在此我毫不隱諱地說,我希望因愷撒之死能讓所有人都感到痛苦。但我不會將己之所欲強加於人,因此我也不希望別人幹涉我的情感,讓我能為最敬愛最偉大的朋友回歸西天而盡情悲傷流淚。西塞羅啊,您大概是因為聽說我將為愷撒舉行紀念競技會提供資金援助而寫信的吧。我坦白說,我隻將其視為私事,並不帶有政治目的。是我自己懷著敬意,為紀念偉大的朋友而作出的捐贈。說實話,我無法拒絕那位年輕人真誠的請求,同時我也為愷撒選了這樣一位合適的繼承人而感到無上欣喜。

誠如您所言,我常常拜訪安東尼府上,不過那純粹是禮節性的。如果您現在也造訪安東尼宅邸,就會明白我指的是什麼了。那裏如今已是水泄不通,希望借當權者之手獲利的人如過江之鯽充斥門庭。當中有不少就是斥責我不顧國家公義為愷撒悲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