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奧古斯都統治中期(前18-前6年,45-57歲)(22)(1 / 2)

可是,竣工不到一年的和平祭壇又成了皇帝家族群像中那位缺席典禮的年輕人的墓碑。這是即將迎來54歲的奧古斯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日耳曼戰爭捷報頻傳,而指揮戰爭的將軍杜路蘇斯年僅29歲。古羅馬人的生死觀既不宗教也不哲學,甚至覺得“生死觀”這樣的字眼都是誇大之詞。他們非常之豁達,對死毫無忌諱,談論到“人”甚至會用“必死者”來形容。古羅馬人不會專門建陵園,把所有亡者集中在一起,與世隔絕。雖然有些人會將庭院的一角作為死者的墓地,不過他們更喜歡把墓地建在路邊,即使擁有大花園的富裕人家也是如此。無論是阿皮亞大道還是弗拉米尼亞大道,隻要一出城,就可以看到道路兩旁林林總總的墳墓,它們的造型不同,墓地主人來自的階級也不同。道路是人來人往最頻繁的地方,古羅馬人希望在死後也能盡量地接近活人的世界。

尤其是喧鬧的市區,走在路上就如同穿梭於墳墓之間。墳墓的造型千奇百怪,像設計比賽,刻在墓碑上的碑文也是五花八門,對旅行者而言,這裏是一個很好的休息場所。碑文中有不少有趣的內容,充分展現了古羅馬人健康的生死觀。我這裏抄錄幾段供大家一樂:

“喂,那個過路人,你不坐下來歇歇腳?搖頭。什麼,不想歇?別忘了你早晚得來這兒歇著。”“幸運女神對所有人都作了承諾,可是她從來沒遵守過諾言。所以,在那個沒有永遠的世界,好好地過每一天、每一小時。”“敬告讀碑文者:健康、愛人,在你進來之前的每一天。”

奧古斯都也是羅馬人,雖然天生體質虛弱但也沒有特別在意自己的身體,一切都順其自然。他非常清楚,雕刻在和平祭壇上包括自己在內的家族成員,總有一天都會成為墓碑。因此,他並沒有把去世的阿格裏帕排除在外,仍然當他還健在,放進了家族群像中。然而,功成名就的51歲的死,和一切才剛剛開始的29歲的死畢竟不一樣,杜路蘇斯的噩耗比上一次阿格裏帕的死訊,讓奧古斯都更為震驚。

公元前9年從春到夏再轉秋,一年中大半的時間,羅馬接連不斷地收到從前線傳來的捷報。特別是在夏天,奧古斯都收到了他殷切期盼的“羅馬軍到達易北河”的好消息。這個消息令人感到日耳曼人已被羅馬軍隊消滅得片甲不留,軍事防衛線成功地轉移到了易北河-多瑙河流域。奧古斯都不僅為戰績而高興,同時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奧古斯都曾做過一些違反“父親”愷撒遺願的事情。比如說,為解決台伯河洪水泛濫,在梵蒂岡的後麵打通了運河;抽幹阿皮亞大道邊上的泥沼地帶改為耕地等等。但這些事情和改變萊茵河軍事防衛線相比,都隻能算小巫見大巫。對於不善戰的奧古斯都而言,征服日耳曼民族等於是對戰爭強人愷撒的一個背叛。因此他對日耳曼的戰況,比迄今為止的任何一場戰役都要放心不下,就算手握國家最高權力,但是羅馬的統治階層裏,有很多人了解生前的愷撒,這些人無時無刻不在拿他同其“父親”作比較。

年輕的杜路蘇斯在軍事方麵的才華,果真令人刮目相看。他在四年中發起了三次進攻,每一次都采用了不同的戰術,而且每次都從不同的地點展開攻勢。他最後一次遠征,選擇了從萊茵河沿岸的摩功提亞庫姆北海艾瑟爾湖烏德勒支(Mogontiacum,現德國美因茨,Mainz)出發,其目的在於避開日耳曼人正麵的進攻,聲東擊西,打亂敵方的部署。日耳曼人被杜路蘇斯搞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該在哪兒設置據點阻擊。

到達了易北河的杜路蘇斯的軍隊,原本預定從別的路徑返回美因茨。來去選擇不同的路線是因為羅馬軍隊不單純隻是行軍、打仗,還要在沿途的戰略要地架橋、築路建立起軍事要塞。因此,羅馬軍經過的地區,“社會基礎”(公共建設)就會得到改善。雖然隻是一個初步的規模,但已經為今後的發展打好了基礎。正因為邊走邊建的這種行軍方式,杜路蘇斯的軍隊從易北河回到萊茵河附近時,北國的日耳曼已經進入冬季。不幸發生在雪中行軍途中。率領著軍團凱旋的杜路蘇斯不知何故,突然落馬,而且受了重傷。據說,如果當時隨軍的醫生在判斷了傷情之後立即采取大膽的治療措施,切斷因骨折而惡化的腿,至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但不知是杜路蘇斯拒絕了截肢手術,還是醫生沒有這個勇氣,杜路蘇斯的病情日益惡化。根據他的命令,首先通知了在多瑙河戰場的哥哥提比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