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米紐斯(Arminius)出生於公元前16年,是日耳曼齊魯斯基人酋長的兒子。公元9年時他大約25歲。齊魯斯基人在公元4年時,被提比略的軍隊所降伏。當時20歲的阿爾米紐斯也像其他投降的部落首領一樣,參加了羅馬軍的“輔助兵部隊”。年輕的阿爾米紐斯很快就顯示了他優秀的才華,嶄露頭角,晉升為騎兵隊隊長。按照羅馬的法律,退伍後的“輔助兵部隊”的戰士,有資格獲得羅馬公民權,將官級別的軍人在服役期間就能享受這個權益。因此,阿爾米紐斯一早就成為了羅馬公民,並且迅速地提升到騎士階級。羅馬的階級地位從上至下分別是元老院階級、騎士階級、平民、解放奴隸、奴隸,在奧古斯都時代,由於他的保守做法,行省出身的人很難有機會像愷撒時代那樣能夠進入元老院或者社會地位得到提升,阿爾米紐斯能夠得到奧古斯都的許可,可見他創下了不凡的功績。
瓦魯斯自公元7年擔任日耳曼總督之後,對這位年輕人非常器重,這有點像外派海外公司的總經理,在當地找到了一位能幹的副總經理。曾經也有人向瓦魯斯提出忠告,要他提防阿爾米紐斯從背後下手,他一概不予理會。
公元9年的初冬,瓦魯斯率領著軍隊,結束了日耳曼中部的巡查任務,向西準備返回萊茵河沿岸的軍事基地越冬。同行的隊伍中除了有3個正規軍團、6個輔助兵大隊以及3個騎兵中隊之外,還包括了婦女和小孩。有婦孺同行,證明了羅馬已經完全控製了從萊茵河到易北河的日耳曼地區,局勢平穩地進入了和平維持的階段,否則軍隊是不會帶著這些影響戰鬥力的人一起行動的。阿爾米紐斯也在隊伍中,他向瓦魯斯建議隊伍改道,回避在附近一帶蠢蠢欲動的加蒂人。瓦魯斯和他手下的將官們大概也因為戰事平息之後失去了警惕性,聽信了阿爾米紐斯的讒言,放棄了原本安全的路線,進入了森林地帶。
“森林是日耳曼人的母親”,這是日耳曼人最愛說的豪言壯語。看現代德國,很難想象在2000年前,茂密的森林曾經覆蓋了整個日耳曼大地。這裏和高盧的森林不同,即使在白天也是幽幽暗暗、深不見底。瓦魯斯帶著3.5萬名士兵,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走了進去,他們萬萬也沒有料到,阿爾米紐斯部署的軍隊正在森林深處等著他們。
對於習慣了打常規戰的軍隊而言,最可怕的對手就是看不見蹤影的遊擊隊。羅馬軍拚死抵抗了3天,最終能夠逃出叢林回到萊茵河基地的隻有幾十個人,其餘的全都死在了森林中。瓦魯斯和他的將官們知道天數已到,最終選擇了集體自殺。阿爾米紐斯不留活口,不僅殺了所有投降的羅馬兵,就連輔助兵部隊的士兵也以協助羅馬的罪名一並處決。他對那些和他相識的高級將領更加殘暴,先施以虐刑然後處死。
這場慘劇據說是發生在奧斯納布呂克(Osnabrück)以北的條頓堡森林(The Teutoburger Wald),古今的研究者作了大量的研究,但至今還是無法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不過,那個時代有一批對於失敗耿耿於懷、不肯忘記的人物,他們知道慘劇發生在哪裏。慘劇發生之後的第6年,即公元15年,當時轉戰日耳曼各地的日耳曼尼庫斯率領著軍隊,去憑吊這個古戰場,曆史學家塔西佗對當時悲慘的場麵,曾經作過這樣的描述:
那個場景足以喚醒所有人心中埋藏已久的不堪的記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欄柵圍起的營地,營地的簡陋足以證明當時倉促的情形。現場還留著包括總司令瓦魯斯用過的帳篷的遺跡,數量非常之少,甚至容不下3個軍團的士兵。走過營地,再往前可以看到一部分破壞的欄柵和淺的壕溝,很明顯,在遭受敵人襲擊、傷亡慘重之後,知道營地不保的士兵們試圖在這裏作最後抵抗。兩個營地之間四處散落著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有些地方屍骨累累重疊在一起,令人想到當時絕望的士兵們,有人試圖逃走,有人則聚集在一起負隅抵抗。白骨的邊上遺落著標槍的碎片、馬匹的肢體。大量的樹幹上釘著骷髏,看得出他們是被活活地釘死在那裏的。森林中還留有不少祭壇,根據同行的瓦魯斯軍團的幸存者的證言,日耳曼人在這些祭壇上,將大隊長以及百人隊隊長作為祭品活活地燒死。特地挑選所屬第一大隊的百人隊長作為祭品,可見是非常熟悉羅馬軍團組織的人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