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所致的《奧庇烏斯法》有一定的道理。然而,我們羅馬法,忘記與時俱進,已經有很多地方需要我們加以修改,使它更加完善、更加合理,以順應時代的潮流,才能達成法律的目標。我們也不必因為一兩位丈夫對夫人管教不力,就用法律來限製所有的官員。
女人原本就是善變的,容易被虛榮心驅使,或者憧憬其他女人所掌握的權勢或財富。此類女人,即使經與她們結為連理,我敢保證這類婚姻也很難持續下去。如若還橫加長年分居的壁壘,夫妻情感就會變淡,簡直與離婚無異。這麼一來,孤身赴任的丈夫,老是掛牽羅馬的妻子,大概也不會專心政事了。
擔任主席的執政官也持這種觀點。他曾說過:“不論他地位多麼崇高,隻要擔任帝國使命者,都無法避免前往異地任職。神君奧古斯都也曾多次前往西方或東方履職,而皇後莉薇婭經常陪伴左右。我自己也曾因軍務長年駐紮在伊利裏庫姆不能回鄉。然軍規不允許,隻得孤身前往,其間妻子常常引我思量,導致精神渙散、業不專精。”
由此,提議禁止偕妻赴任的法案,遭到投票否決。對於元老院此時的審議結果,提比略委婉地提出忠告:此案事關各位利益,熱烈討論無可厚非,然而我還是懇請大家對國事認真商議,而非把精力枉置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不難發現,元老院在討論是否偕妻外出赴任時氣氛相當活躍,然而,提及討伐野蠻民族入侵行省的軍團長人選時,根本沒有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議員們經過漫長討論,個個顧左右而言他,最後居然還是把責任推給了提比略。
非常耐人尋味的是,提出嚴禁偕妻赴任議案的此位議員,也即前低地日耳曼軍團軍團長凱奇納,隨後因駐地變更,追隨日耳曼尼庫斯前往東方,目睹了日耳曼尼庫斯妻子阿格裏皮娜與皮索之妻的矛盾。從日耳曼尼庫斯之妻阿格裏皮娜愛出風頭的個性來看,這位議員提出這項法案也是有據可循。而站在提比略角度出發,日耳曼尼庫斯之妻阿格裏皮娜不論在家裏還是公共場合,都是造成提比略精神壓力的最大原因。
公元27年,在時年68歲的提比略心中埋藏多年的想法終於變成了現實,他離開了首都羅馬,那不勒斯灣的卡普裏島成為了他最後的歸宿。
隱居卡普裏島
想必那在350米高處的懸崖上依山而建的巨大儲水槽,當時應該是做好精心的準備才動工的,因此才得以完好地保存到今天。大理石之類的所有材料,都從那不勒斯運出,途經30公裏的海路。
提比略雖然遠離世俗隱居卡普裏島,當然這並非是隱退(退居二線、甘於淡泊),也不是退位(放棄當下的權力地位)。在小島上,提比略依然統治著帝國。我哭笑不得想說,這應該是“離家出走”吧。
如果把提比略的這一行為也叫做“離家出走”,那麼他是有“前科”的。從提比略36歲起的7年之內,他一度拋下地位和家庭,隱居到羅得島。然而,那時奧古斯都當政,提比略是真的隱退,也可以稱之為退休。今非昔比,事隔33年後的第二次“離家”,他根本就不能對帝國的事業撒手不管。即便是日耳曼尼庫斯提比略的兩名遺孤有了治理羅馬帝國的能力,畢竟他們不過才20歲、19歲,都還稚嫩。另外,他本人似乎也沒打算退位。6年前,提比略離開羅馬,住到那不勒斯近郊,那段時間他一直遙控指揮。其間,他確立了收集各地情報和暢通無阻的傳遞係統,與元老院以書信往來商議國政,雖然這種方法前後延續了一年左右的時間,但對帝國的統治小有成效。提比略或許因此而信心十足,認為這種模式可以持續更久。我不禁想,或許正因為有了這份自信,即使隻是短暫的停留,他仍然在島上興建了設施齊全的宅邸,以便他舍棄氛圍詭異的家庭,拋開無心政事的元老院,在卡普裏島逍遙自在。曆史學家塔西佗批評提比略的第一條,就說他道貌岸然,是個偽君子。我的觀點卻不盡相同,塔西佗所指的偽善,隻是在字典上的解釋——看起來慈眉善目,背地裏做盡壞事;然而,我總覺得提比略是個不會掩飾、直言不諱的人。提比略這種始終表裏如一的個性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反而會讓事情變成僵局。不管愷撒如何獨斷專行,但他一直都是住在位於喧鬧的羅馬廣場的大祭司宅邸。奧古斯都的居住之所略微安靜,然而距離羅馬廣場的元老院並不遠,從山上的皇宮出發,不用5分鍾就可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