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例外總會存在,這個例外大多是住在城市的猶太人,其中又以知識分子居多。然而,就連今天的以色列人依然認為他們是叛徒。
“普遍”與“特殊”,換言之,羅馬人與猶太人開始接觸,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3年,那一年龐培占領了耶路撒冷。
公元前63年,龐培戰勝了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並用和平條約牽製帕提亞王國,又兵不血刃地推翻了敘利亞的塞琉古王朝,於是,希臘文明拉開了序幕。此時,龐培提出,如果猶太人想在羅馬霸權下繼續保持獨立,必須修正猶太教祭司階層政教合一的統治方式。猶太人拒絕接受,於是龐培出兵耶路撒冷。他沒有親自指揮,隻派出部分兵力,所以沒有立刻攻下耶路撒冷。然而耶路撒冷在三個月之後還是破城了。大獲全勝的龐培獨自進入神殿,他並非為了誇耀自己的勝利,而是出於對猶太教神殿的好奇。龐培注定失望,禁止崇拜偶像的猶太教神殿裏空空如也。龐培走出神殿的感想純真直白,他說:“裏麵一無所有。”
猶太人在知道龐培進入猶太教神殿之後群情激奮。因為按照教規,非猶太教徒不得進入耶路撒冷大神殿,更何況內殿這神聖之地,一年也隻允許大祭司進去一次。羅馬和希臘的神殿都可以自由進入,所以龐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自己不帶士兵不帶武器就是遵守禮儀。可是在猶太人看來,他成了瀆神者。
“普遍”並不是要求別人和自己一致,接受“特殊”並認可其存在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普遍”。當然,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在這方麵,羅馬人的本事讓人望塵莫及。
公元前48年,尤裏烏斯·愷撒為追擊法薩盧斯戰役中戰敗的龐培,進軍埃及的亞曆山大城。在滯留亞曆山大城期間,他著手協調統治者羅馬人與被統治者猶太人之間的關係,使之朝良好的方向發展,對象涉及居住在亞曆山大城的猶太人。次年,即公元前47年,尤裏烏斯·愷撒離開亞曆山大時以“我來,我見,我征服”作為寄語,贈給了在與法爾納凱斯的戰鬥前,經過的巴勒斯坦和敘利亞的猶太人。這句話尤裏烏斯·愷撒首次明確了統治階層羅馬人與被統治階層猶太人之間的關係。
尤裏烏斯·愷撒采取了兩種做法,每一種做法都聽取了猶太人的請求。第一種,在亞曆山大大帝征服猶太人後的300多年裏,希臘人在東方世界中成為了統治階層,而猶太人一直處於劣勢地位,愷撒賦予猶太人與希臘人在經濟上一樣的權利。第二種,可謂是給予猶太人“不用履行公務”的特別優待,愷撒允許猶太人不擔任包括軍務在內的所有羅馬帝國公職。愷撒駕崩時,除了羅馬人,由於失去了第一個認同他們的統治者與保護者,猶太人的眼淚與悲傷遠遠多於其他任何民族。然而,請求愷撒認可自己特殊性的同時,猶太人也錯過了融入羅馬社會的大好時機。時隔不久,陸續有高盧人、西班牙人出任羅馬帝國元老院的議員職務以及行省總督,而希臘人、埃及人出任羅馬帝國元老院的議員職務的情形也不斷出現,甚至有人成為皇帝,然而猶太人始終沒有產生這種人物。猶太人在要求別人承認自己“特殊性”的同時,也意味著親手切斷了通往“普遍性”的道路。
奧古斯都繼承皇位之後,依然沿用愷撒的猶太人政策,隻要對帝國統治有利,他不惜背負罵名,奧古斯都不愧是務實的羅馬人。除了務實的性格,奧古斯都的猶太人政策肯定聽取了阿格裏帕的建議,因為阿格裏帕曾前往當地詳細調查,且通曉常識。猶太王族多次使用阿格裏帕這個名字也是從此時開始,這可以算是猶太人向這位奧古斯都的“左膀右臂”表示感謝和敬意。此外,羅馬帝國的務實方針能夠沿用30年之久,顯而易見,猶太人中務實正直的傑出人士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希律王雖然不是純正的猶太人,但在激烈的權力角逐中取勝,最終掌握了猶太大權,他不愧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人物。這個人在龐培勢力強大時依附於龐培,而在愷撒大敗龐培重建猶太王國時,他立刻跑到愷撒跟前,請求愷撒賜予他尤裏烏斯這個家族名稱,搖身一變又成為了愷撒的附庸。在愷撒遇害之後,他又以東方勢力強大為由,投奔了暗殺愷撒的布魯圖和卡西烏斯。然而,支持愷撒的安東尼和奧古斯都與這兩個反愷撒的人物在腓立比戰場上一決高下時,他又用非常冷靜的態度保持著中立。之後,在安東尼與奧古斯都的權力鬥爭中,他再次以東方實力強盛為由,轉而支持安東尼。安東尼覺得簡直如虎添翼,所以無論埃及豔後克婁巴特拉如何央求,安東尼都沒有把猶太王國作為禮物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