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講述的是從皇帝尼祿的死開始到圖拉真登場為止的不到30年之間的事情。準確地說,是從公元68年夏天到公元97年秋天為止這29年間的曆史。在此期間有7人登上了皇位,即加爾巴、奧托、維特裏烏斯、韋斯帕薌、提圖斯、圖密善、涅爾瓦。
被譽為羅馬帝國最偉大的史學家的塔西佗就有一部研究這個時期的著作——Historiae,正如英語中的“History”,除了有研究過去的“曆史”之意外,還有“值得記錄的事情”這層意思。在這個時期度過了自己13歲至42歲近30年人生的塔西佗當時一定也懷有將“同時代人的證詞”記錄下來的初衷。所以,國原吉之助教授將此書的日語譯本題名為“同時代史”,可以說很正確地表達了作者的意圖。
但是,塔西佗的另一部代表作Annales(《編年史》)更接近於後世的我們所定義的“曆史”。因為講述從提比略的即位到尼祿的死為止的這部著作是以塔西佗出生40年前開始到他15歲之前的時代為對象的。用一句話概括就是,這個時期對塔西佗來說相當於“最近的過去”。
在講述對塔西佗來說相當於“現在”的《同時代史》中,塔西佗本人在開頭關於這30年是怎樣一個時代進行了概括,也就是說他將自己對這個時代的看法告訴了我們。翻譯過來,大致如下:
我接下來想講述的是羅馬帝國被埋沒在苦惱和悲痛時期的曆史。與敵人之間不斷發生的殘酷戰鬥、同胞間的不和與反目、行省人民發動的叛亂,就連宗主國的和平也是在流了很多血之後才得以確保的。多達四名皇帝死於非命(加爾巴、奧托、維特裏烏斯、圖密善),羅馬市民之間的戰鬥發生了三回,與行省人民和外敵的戰爭更是不計其數,但這些隻不過是羅馬人之間鬥爭的餘波而已。
在帝國的東方展開的戰役(指猶太戰爭)以羅馬所期待的良好結果收場,但帝國的西方並沒有那麼順利。針對跨越多瑙河入侵的蠻族製定的對策中表現出了苦心焦慮,行省高盧的人們對帝國的忠誠發生動搖,雖然征服了不列顛卻最終放棄,薩爾馬提亞人和斯維比人給我們的軍團造成巨大損失,達西亞民族甚至在敗給羅馬後依然聲勢高漲,就連帕提亞王國也擁立自稱是皇帝尼祿的冒牌貨,試圖挑起反羅馬的戰爭。
除此之外,意大利本土也因接踵而來的災難而遭殃。坎帕尼亞地區富庶的城鎮被淹沒(指維蘇威火山噴發導致龐貝等城市被掩埋),首都羅馬被大火侵襲,古代的神殿被破壞,連卡匹托爾山上的最高神朱庇特神殿也被這些羅馬人親手燒毀了。
供奉神靈的祭祀儀式遭到蔑視,通奸行為明目張膽地橫行無忌,海上充斥著將可憐的人送往發配地的船隻,岩礁上灑滿了這些犧牲者的鮮血。
首都羅馬的窮凶極惡比帝國內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嚴重。高貴的出身、富有、功績甚至拒絕就任公職都被視為了犯罪。告發者可以得到賞金,企圖躲避他們攻擊的嚐試結果隻能帶來程度更重的罪惡。因為對於告發者來說,不僅祭司、執政官這些象征名譽的官職,包括皇帝財務官等擁有實權的職位都是他們所追求的報酬方式,社會因此被憎恨和恐怖所籠罩。奴隸被收買從而背叛多年的主人,解放奴隸群起反抗舊主,甚至沒有樹敵的人也被朋友出賣。
話雖如此,在這個罪惡橫行的時代並非完全不存在品行高潔的人,諸如陪伴被流放的兒子一同前往發配地的母親、不忍拋棄被流放的丈夫從而放棄了安穩的宗主國生活的妻子、展現出勇氣的親屬、沒有因為嶽父的落魄而與妻子離婚的丈夫、在嚴刑拷打下依然對主人恪守忠誠的奴隸,被令自殺的人也表現出了不輸於古人的豪邁,用自己的手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但是,在這個時代,天地給予了人們很多預兆和警告,比任何一個時代都更明確地告訴人們眾神的意誌更多的是要對羅馬人進行懲罰而不是保障羅馬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