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語的“eloquentia”(英語eloquence,意大利語eloquenza)翻譯成日語就變成了“雄辯”或“辯論”的意思,其實它的意思是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人的技術,多翻譯為“雄辯術”或“辯論術”。但是“eloquentia”還有一個意思是有效使用語言從而恰當表達自己想法的修辭術,所以也是一種修辭學。筆者經常將其翻譯成“說服力”,而不是“雄辯”或“辯論”。
至於學習“eloquentia”的目的,首先當然是為了有效地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他人。但由於使用的“武器”是語言,所以還應該有另外一個功效或是目的。那就是在用語言表達自己頭腦中的想法的過程中,讓想法本身變得更明確的功效。這樣一來,“eloquentia”就成為了形成人格的一種手段。古代的羅馬人最為重視“eloquentia”的學習,將修辭學視為不可缺少的教養科目,就是因為習得這種技術之後可以成為成功的政治家或律師,此外還可以期待讓自己的想法更加明確的功效。從愷撒和塔西佗的著作中可以發現,羅馬人的文體具有簡潔明快的特點,筆者認為這也是重視“eloquentia”的結果。
昆體良著述了12卷本的InstitutioOratoria,按字麵翻譯過來是“雄辯術原理”,不過根據內容意譯的話,可以譯為“教育論原理”。因為這部著作是昆體良以20多年的實際教學經驗為基礎寫成的,他在書中告誡教師們如何才能指導青少年學習不可或缺的教養,從而成為社會未來的領導者。
著作內容是關於“eloquentia”的實際形態“oratoria”的曆史、含義、教導指南以及在法庭上實際應用的例子等,這些歸根結底是為教學者寫的。理由是委托其著書的圖密善和昆體良本人都非常清楚對於國家來說教育應該是什麼樣子。也就是說,教育並非針對可以自學成才的天才,其目的應在於提高社會整體的知識水平。根據愷撒的規定,從事教育的人無論是什麼人種、民族,都可以獲得羅馬公民權,從而享受免除行省稅這種直接稅的優待。自那以後,圖密善是第一個著眼於國家級別教育重要性的人,這一點怎麼稱讚也不為過。
這部著作於公元95年寫成,次年在羅馬刊行。數月後,圖密善遭到暗殺。然而,這部著作是關於培養羅馬帝國領導層的集大成之作,所以在之後很長時間一直都是從事教育者的必讀書。即使在刊行1000多年後的中世後期也曾經再版,所以很好理解為什麼西歐中世的一名知識分子會評價其為“學習拉丁語會話和寫作方法的最佳手冊”。值得一提的是,羅馬帝國滅亡以後的西歐基督教世界的官方語言就是羅馬人的拉丁語,使用了大約1000年。
但是,同時代的人們往往非常嚴厲。在這部著作刊行的時候,反響不隻有稱讚。有名的諷刺詩人馬提雅爾就曾這樣評價昆體良的這部心血之作:
達到了讓無法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安心學習的學生和以陰險惡毒聞名的羅馬的律師們的形象永留後世的目的,沒有比這部著作更完美的指南了。
筆者在讀完後也覺得這部著作就和學校講授的內容差不多,不免為馬提雅爾的評語失笑,不過原本來說,期待教育論能夠給人以快感就是錯誤的。盡管如此,還是可以確切地說,這部著作比起現代的日本文部省的指導要領來要有趣得多。畢竟到了2000年後的現代,這部拉丁語的散文著作還在不斷再版。
恐怖政治
本書一開始曾經介紹過塔西佗著《同時代史》,在此重新引用其開頭部分:
供奉神靈的祭祀儀式遭到蔑視,通奸行為明目張膽地橫行無忌,海上充斥著將可憐的人送往發配地的船隻,岩礁上灑滿了這些犧牲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