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天,他就在該前線的某個基地度過。考慮到第二年春季的日程,他過冬的地點應該離河口很近。在北歐嚴寒的冬季裏,就連青壯年男子也不敢輕易走出戶外,近兩個月的時間,他很可能住在以基地為中心的、軍民混住的城裏,準確地說,應該是在克桑騰度過,而不是在隻有軍人居住的軍團基地。
重建
哈德良在視察萊茵河防線期間,做了所有在以後巡視其他地方時,同樣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要重建防禦體係。不是改變防線的位置,也不是遷址軍團基地,更不是改造聯結各基地的道路網,他對整個防禦體係進行了合理的重建。對設施已經退化的地方,毫不猶豫地加以修複;需要加固的地方立即予以加固,使整個防線更符合現狀的需要。一位研究者對哈德良所做的事業給出的評價是“重建”
(shake-up),翻譯成日語應該是“革新”。接觸羅馬史,感受最強烈的是羅馬人做事情一以貫之的延續性。最典型的一個例子就是阿皮亞大道。阿庇烏斯把大道從羅馬修到了加普亞;繼他之後的人從加普亞修到了貝內文托;接下來的一個人又從貝內文托修到了塔蘭托;再後來的什麼人從塔蘭托修到了布林迪西。至此,阿皮亞大道才算完成。在這條大道建設完成後,羅馬人依然還在繼續。尤裏烏斯·愷撒對阿皮亞大道進行了全線修複。奧古斯都也對弗拉米尼亞大道實施了全線修複。以他們為代表,其後的皇帝和權貴們不斷對已有設施進行修複或擴建。在羅馬人看來,重建和新建一樣,都是了不起的公共事業。如阿皮亞圖拉真大道。圖拉真認為與其繞山路南下,不如直達海岸線再南下更合理。於是,他在貝內文托,把這條大道一分為二,直接修到了布林迪西。阿皮亞大道是第一條羅馬式大道,又是南下的幹線道路,在當時被譽為“大道女王”。即便是這樣一條道路,羅馬人也沒有特殊對待。隻要需要,就毅然決然地進行重建;如果不需要,就不作修改。假如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保守主義,那麼,羅馬人堪稱是真正的保守主義者。哈德良出身於西班牙,但是,他也是真正的羅馬人。以萊茵河防線為例,哈德良需要做的隻是“革新”,因為之前的幾位皇帝已經在這裏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尤裏烏斯·愷撒最早確定這條防線;提比略穩定了這條防線;圖密善通過建設日耳曼長城,進一步提高了這條防線的作用。
那麼,哈德良采取怎樣的措施,來實現帝國安全保障的重建呢?所謂組織工作,不管它本身多麼完善,決定其職能的終究是人。哈德良在人事安排上,可謂頗費心思。高地日耳曼和低地日耳曼這兩個行省的總督都是指揮一個戰略單位,即兩個軍團的司令官。前線行省相當於軍事行省,所以,總督是軍事和民事兩方麵的負責人。擔任這樣的總督,可以沒有當選過執政官,但是,擔任過法務官是基本條件。因為隻懂軍事的人成不了真正的軍事家。前線行省通稱皇帝行省,屬於皇帝的管轄範圍,總督任免權都在皇帝手中。哈德良巡視高地日耳曼、低地日耳曼兩個行省時,兩位總督都是先皇圖拉真任命的。也許是圖拉真眼光確實不錯,哈德良沒有換掉他們。但是,在巡視其他地方時,哈德良撤換過總督。當然,他沒有采用生硬的做法,如免職、撤換等,而是采用了迂回的方法,保全他們“光榮的職務”。首先,他以回元老院的名義,免除其職務,然後由皇帝提名參加執政官選舉。在他們有了執政官的經曆後,再派往遠離前線的、和平的行省,去擔任元老院管轄下的行省總督。這樣做的結果是,負責帝國安全保障的前線總督,全部變成了哈德良認為能力足夠強的人。
軍團長的任免權也在兼任羅馬全軍最高司令官的皇帝手中。作為軍團長,統率的是有羅馬公民權的軍團兵6000人和來自行省的人數相當的輔助兵,其資格條件是擔任過法務官。身經達契亞和帕提亞兩大戰爭的圖拉真,任命了不少雖然資格條件不符但軍事才能突出的人。對這樣的人,哈德良采用的方法是,首先免除其職務,讓他們回到首都羅馬。認為確有能力的人,皇帝推薦他當選法務官。在有了法務官資曆後,再派他回到前線。在平時,隻有遵守秩序,組織才能有效發揮作用。